豬肉飯團并不像尋常的飯團那樣僅靠手捏成團便包裝出貨,而是在捏成團後還在熱油中煎了數秒,炸至表面金黃,隔壁小孩聞到都饞哭了。
煎過的兩面飯團不焦也不堅硬,一口咬下去能嘗到脆的、軟的米飯和藏在裡面的鮮美豬肉,一不留神險些被汁水浸滿手。
貓田優裡咬下一大口在嘴裡嚼嚼,眼睛當即亮起,咽下這一口迅速啃下一口。
低血糖的後遺症還在,她抖着手将整張嘴都埋進飯團,像一隻倉鼠,腮幫子鼓起嘴巴卻還在不停地啃啃。
顫抖的雙手忽然被包裹住。
影山飛雄還蹲在她身前,伸出一隻手——這就足夠包裹她的兩隻手——拖着她的手背,幫她扶穩飯團。
貓田優裡不禁想,影山同學真的是一個絕世大好人。
這樣的好人是怎麼做到不會與人相處的?
她一定要和影山同學成為最要好的朋友!嗯,當然是排在超級摯友春绯的後面。
豬肉飯團的份量并不大,貓田優裡享用完就自覺收拾起殘骸垃圾,沒能看見邊上的絕世大好人在盯着托過她手的手掌愣神。
影山·絕世大好人·飛雄從焦急的情緒中脫出,想起來不止是‘托’,在他去搬食物前,脫力的女孩還跟他手掌緊握過。
溫熱的觸感似乎還在腦海裡回蕩。
這手……今天不洗了。
他幽幽地想。
“謝謝你,影山同學。”
他迅速收回表情。
開玩笑的。
貓田優裡很認真地在道謝:“真的很感謝,總覺得一直在麻煩影山同學,上次的不良們,這次的午飯,還有未來的排球賽。”
還有未來。
影山飛雄在心底默念,盯着她想看清什麼。
“我得再準備一份謝禮才行。”她用食指指甲戳了戳下巴,勾着嘴角,看向無人顧及的、攤在地上的一衆食物,随即嘴唇一開一合,提議道,“我幫你一起搬回去,怎麼樣?”
影山飛雄說:“……好。”
兩人各半的抱着飯團往教室的路上走,貓田優裡提及了上次送的謝禮:大米,詢問了他的試吃體驗感。
影山飛雄:“很好吃。”
嘗了一頓就供起來了。
他們一左一右并排走,貓田優裡的腳步不快,影山飛雄也配合着放慢。
貓田優裡:“那真是太好了。”
影山飛雄:“嗯。”
之後便沒了話題,她抱着飯團面朝眼前的走廊,眼睛卻悄悄瞟到左邊。
不經意撞上視線。
貓田優裡瞬間收回視線,當做無事發生,影山飛雄也沒有發話。
對方的瞳孔令她想到深夜的天空,或許伴着路燈,或許還伴随着點點閃爍的螢火蟲,總之是照亮了眼前漆黑的道路。
深邃、深情。
深情?什麼?
貓田優裡表情一空。
她提起嘴角對自己笑了一下,搖搖頭甩開奇怪的雜念,前額的劉海也被甩得雜亂。
她試圖向身邊的人搭話:
“影山同學原來是話很少的類型。”
影山飛雄張張嘴,什麼話都沒凝聚起來。
喜歡的人在身邊,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抱歉。”
“嗯?為什麼道歉?”
“總覺得……”影山飛雄捏着飯團的手指收緊,擰得飯團變了形,偷偷瞄了她一眼,僅僅一眼便收回。
他沒有後話,優裡也不強迫他解釋。
“有很多事情不需要道歉,影山同學又沒有做錯什麼。”
“況且,我們是朋友。”貓田優裡側過身,朝他歪頭,“不是嗎?影山同學。”
“……”影山飛雄顯然在思考,兩眼微微撐大。
良久,他叫了聲“貓田”。
貓田優裡拖着長音:“在~怎麼了,影山同學?”
“那個‘影山同學’的稱呼,可以換一個嗎。”
影山飛雄的目光鎖住她,“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腳步停滞一秒,貓田優裡眨眨眼睛,被抛回的話讓她隐約有種被綁架的錯覺。
“诶?!影山同學介意這個?”她驚奇叫着。
“我們是經曆過生死的朋友。”他點頭。
生死……不良?低血糖?
她對影山同學的印象再度刷新,影山同學是個幽默的人。
再有一個拐角就能到教室了。
“這個話題可以給你留着回去想,”影山飛雄決定暫時放她一馬,将話題換成他剛剛才想起來的一件事,“貓田你最近沒有和朋友去天台吃午飯了嗎?”
貓田優裡答道:“沒有哦,之後應該都不會去了,我們決定之後換換口味都在教室吃飯。”
影山飛雄若有所思。
不知不覺走到了教室,貓田優裡作為隔壁班班長沒有貿然進門,在門口把飯團們重新交還給影山飛雄,鄭重地向他表達了感謝。
***
翌日,早晨。
昨天晚上和爸爸說起了好吃的豬肉飯團,今天早上确認便當内容物是媽媽做的米飯、蔬菜和肉,還在旁邊發現了長相相似的、米飯泡過咖喱再煎的咖喱豬肉飯團。
帶着好心情來到學校的貓田優裡,發現桌面上多了兩樣東西。
一個是熟悉的香蕉牛奶,另一個則是兩顆小小的包裝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