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女人是少數幾個沒有失态的人,她強撐着站在沙地上,望向右側的血海。隻是那搖搖晃晃的身形出賣了她,她受到的沖擊不算小,小腿肚都在打顫,隻是憑借着一股意志力勉強支撐自己不要倒下。
她周圍還圍着幾個人,想必是之前團隊中的。他們依舊在讨論着什麼,但感覺每個人興緻缺缺,有氣無力的。第一道題過後斯芬克斯殺死了一半多的人,再加上目睹過她和瘦弱男人的争執,活下來的願意再與她商議的人數驟減。
上一題答對了的瘦弱男人顧不得别的什麼,仰面躺在滾燙的沙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氣,大概是慶祝自己劫後餘生。隻不過他的眼神一直惡狠狠地盯着精英女子,不知道是出于埋怨還是出于憎惡,總之态度十分不善。
紙鶴男生待在人群的最後面,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也是,上一道題明明是他率先向瘦弱男人發出的質疑,結果最後自己反倒留在了他這邊,如果被人注意到,追問留下的緣由就糟了。
又是一個120秒的休憩,斯芬克斯公布了第二道題目:蟬的發聲器官位于胸部還是腹部?
題目剛公布完畢,瘦弱男人一骨碌從地上爬起,頭也不回地朝屍山血海的右側圓台走去。
精英女人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愣怔片刻,随後沖他大喊:“腹部不一定是正确選項,你先不要激動,我們一起商量出一個正确答案來好嗎?”
這句話仿佛是一根導火索,瞬間将瘦弱男人的怒火引燃。他先是憤怒地問候了一下精英女人的爸媽,随後又指指自己:“一開始我說的不就是正确答案嗎?你不也相信我知道正确的答案嗎?怎麼他們質疑我的時候你不站出來替我證明一下呢?哪怕說一句話也好!”
精英女人上前幾步,皺着眉辯解:“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那種人心惶惶的情況不适合解釋……”
“是嗎?不适合解釋?”瘦削男子不屑地冷笑一聲,“不解釋的後果就是,有二十七個人因你而死!因為你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聽,什麼都不做!”
“你怎麼能這樣說我?最開始把大家召集起來的是誰?是我!”不知道瘦弱男人的一通亂咬到底觸碰到了精英女人的哪一根神經,她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聲音一聲高過一聲,“我想讓大家理性思考,合作通關任務有錯嗎?那照你說的,我一開始放任不管,大家亂選一通就好了?你就是這麼想的,對不對!”
瘦弱男人轉過身,堅定地朝着右側走去,“這題我确實不知道,但我覺得蟬的發聲器官位于腹部,信不信由你們。”
“這次的吵架有點莫名其妙吧?”凱文面色蒼白,一看就是還沒緩過來,他伸手給自己扇着風,“是不是因為天氣太熱,大家都變浮躁了。明明隻是一點溝通上的小問題而已,不至于吵成這樣……”
小滿伸手搭在眉骨上,朝天上看了眼。太陽越來越毒辣,氣溫越來越高并不是自己的錯覺,究其原因,小滿更願意相信是斯芬克斯作祟。
她設置了時限,煎熬人的精神,又升高了溫度,煎熬人的□□。在這兩重極端環境下,人的一點點小情緒都會被無限放大。将精力放在争執上,自然不會察覺到這三道題背後的潛藏規則,這或許就是她的目的。
精英女人在一些人的勸解中逐漸平靜下來,她為自己剛剛的失态向衆人表達歉意。
“大家都不知道這道題的答案嗎?”精英女人面色凝重。
見大家都在搖頭,一個年輕女孩小聲提議:“不如我們就選腹部吧?那個男的不是說自己是做書籍校對的,說不定之前在百科上看到過相關内容呢。上次沒聽他的人都死了,這次我們不如……”
此話一出,人群安靜了幾秒,畢竟再沒有人說過自己知道答案,而瘦弱男人已經去到了另一側,改選什麼顯而易見。精英女人不甘心地再次确認了一下民意,有第一題的前車之鑒,大多數明确表态的人都贊同瘦弱男人的答案,一時間動身的人占據了大半。
小滿數了下人數,暗道一聲不妙:左側沒什麼起立動作的加上自己和凱文隻剩下六個人了。
斯芬克斯題目的規則中有提到,兩邊的人數不能相同,那麼第三道題隻有一種可能:死掉四個,活下來兩個。
可紙鶴男生已經參透了規律,看他強勢激進的個性必定不會讓步。難道自己要放棄凱文,轉而加入紙鶴男生的隊伍嗎?
這個念頭隻出現了一瞬就被小滿否決了。還有三個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明白了規律的三個人,偶發因素太大。不如挽留下兩三個人,為第三道題的選擇創造轉圜的空間。
于是小滿調整一下坐姿,在精英女人路過時故意拉着凱文讨論,“我覺得蟬的發聲器官應該在胸部吧?”
凱文眼睛蓦然睜大,他看着小滿,似乎在用眼睛詢問為什麼。但很快,他似乎是想到了小滿說過的“要聽話”
,于是乖乖坐在小滿面前,配合着小滿的話語點頭。
小滿繼續自己的表演,“我覺得生物的結構都是大同小異的,既然人有喉嚨可以發聲,那蟬在身體的上半部分有發聲器官也很合理吧?”說罷,她還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這招似乎很有效,一部分起身欲走的人被她的聲音吸引,紛紛駐足觀望。
小滿假裝不經意地回頭,看到身後站着一群側耳傾聽的人,漲紅着臉解釋:“啊,你們這是……我說的僅僅是我個人的一點想法,你們要是覺得在腹部就在腹部。”
事實證明,旁人暫且不信,精英女人卻聽進了心裡。她停下腳步,看了眼不剩多少的倒計時數字,一咬牙向後退了幾步,“我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我留下來好了。”
領頭的忽然改了主意,剩下的人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茫然地看着精英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