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以休息兩分鐘。”斯芬克斯收回小圓盤,合上了那雙狡詐的黃瞳。她将頭擱在石碑上,一動不動,好像安安靜靜睡着了似的。
烈日曝曬下,衆人死氣沉沉,一時間周圍隻有風吹砂礫的呼嘯聲。
最先說話的還是那個戴細邊眼鏡的精英女人,她推了推眼鏡,聲音洪亮:“如果隻是單純的殺戮,那麼我們早就應該被斯芬克斯吃掉了,何必多此一舉,讓我們在這裡做什麼二選一的選擇題?我們不同職業,不同年齡,不同經曆,問題的答案肯定和在場的人有關,隻要大家互相讨論,集思廣益,肯定能找出正确答案,大家都能活下來!”
小滿一心二用,一邊聽着那女人的話,一邊用包裝袋中贈送的紙筆寫寫畫畫。
精英女人的想法是不錯,但不一定行得通。大家還沉浸在怪物的震懾,陌生環境的恐慌中,要讓四十幾個各懷心思的人暫時合作,維護人際關系的平衡需要很多精力,兩分鐘說不定連個開頭都讨論不出來,隻會白白浪費時間,一點也不劃算。
精英女人話音剛落,之前那個毛毛躁躁的寸頭男人立馬跳了出來。
他指了指方才斯芬克斯放置小圓盤的地方,大聲反駁:“咱們都不知道那個女人模樣的怪物會出什麼題目,你怎麼确定我們當中會有人知道答案?不如就跟那個石盤上的石頭一樣,大家平均分成兩隊,各選擇一個選項。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選錯了的别後悔,選對了,還能有幾個運氣好的活到最後。”
得了,這位簡單粗暴的主意更是重量級。
還沒等小滿暗自吐槽完,之前那個和寸頭男子杠上的籃球服青年立馬站了起來。
他輕蔑地瞥了寸頭男人一眼,随後拉着他的兩個好兄弟站到了精英女人身後,“你是說,在場的大夥非得把命放在那每道題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上?就靠純蒙?我們哥幾個都不信運氣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還是她的提議靠譜,人命得攥在自己手裡。”
“是啊,要是不仔細思考就草草做下決定,我就是死了也會在底下後悔的。”另一個籃球服青年順勢說道。
有了他們三個的話給精英女人拉票,不少人猶豫一番,還是贊同了大家一起讨論的做法,精英女人的隊伍壯大起來。
他們圍坐一圈,七嘴八舌地讨論着彼此的身份和斯芬克斯可能會出的問題。
“咱們也過去吧?”凱文看了看圍坐的衆人,向小滿提議。
小滿頭也不擡,“我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你如果想過去的就過去,不用擔心我,我可以單腳蹦着走。”
沒想到凱文猶豫了片刻,居然站着不動了,“算了,我還是和你一起吧。你腿受傷了,單腳蹦着也不方便。”
小滿寫字的動作頓了頓,她合上手中的便簽本,嚴肅道:“事關生死,你不用為了遷就一個下一秒就不知道是生是死的人而改變自己的想法。如果你選擇和我一起,結果因為我的選擇的原因,你沒有活到最後,你會罵我嗎?你會埋怨我嗎?你會和我說‘要不是為了照顧你我選另一個回答就活了’這種話嗎?我覺得你還是慎重考慮一下吧。”
凱文被小滿不加修飾的诘問問得一愣一愣的,他搖了搖頭,“我沒有這種想法。問題大都在絕大多數人的知識範疇之外,運氣夠好才能選擇正确的選項,僥幸存活。反正我橫豎都有可能死,倒不如看開點,幫人幫到底好了。我既然做了這個選擇,就不會後悔,更不可能出現埋怨你的行為。”
末了,他還小心翼翼地補充上一句,“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聽到這些話,小滿才放心下來。她伸手示意凱文坐到自己身邊,随後繼續處理自己一直很在意的演示問題。
演示過程中途有休息的時間,小滿已經将整場演示完完整整地複刻到了本子上。
第一個是阿波羅問題,阿波羅喜歡的是裡拉琴,自己和凱文都不清楚答案。這一場死了二十四顆石頭,剩下的活到了第二個問題。
第二個是鸢尾花問題,伊裡絲創造了鸢尾花,凱文憑借上學時蒙的技巧湊巧選對了。這一場死了十二顆石頭,剩下的活到了第三個問題。
第三個是啄食内髒問題,是鹫鷹啄食了普羅米修斯的内髒。自己明明知道答案卻沒選對,最後,死了六顆石頭,剩下的活到最後,成功通關。
小滿将“鹫鷹”二字圈出,用黑色中性筆在下面劃出一道道粗長的黑線。
她的記憶絕對沒出問題,那麼一定是答案出了問題。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鹫鷹是錯誤答案呢?難道斯芬克斯所知悉的希臘神話和她記憶中的希臘神話有出入嗎?又或許是斯芬克斯的答案與現實世界相反,難道阿波羅真正喜歡的是豎琴,阿芙洛狄忒創造了鸢尾花嗎?
總而言之,這是個隻要根據記憶和知識認真作答就會輸,死活全憑運氣的任務?那這個任務實在是太荒謬了,和早上進公司因為先邁的是左腿而被開除一樣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