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路途,随着先前激戰的平息,竟變得異乎尋常的順暢。
戰鬥的痕迹清晰可見,四周雜草倒伏,而那些纏繞難解的刺藤,此刻散落一地,與斷裂的枝條交織成一幅荒涼的畫卷。
陳青玄領着月昙二人,穩健地穿行于這滿目瘡痍之中,約莫三十丈後,他身形一展,輕盈躍上枝頭,目光如炬,穿透層疊綠意,直指山頂那塊孤零零的圓石,似在探尋着什麼。
樹下,月昙與秦富貴保持着默契的沉默,沒有絲毫催促之意,隻靜靜等待着陳青玄的歸來。
秦富貴從腰間抽出佩劍,劍光閃爍間,已巧妙地在地面開辟出一片清淨之地:“昙兒,我覺得我的傷已經痊愈,那枚丹藥,是否可予我服用?”
月昙手腕輕轉,指尖流轉着淡淡的靈力,瞬間便洞察了秦富貴身上那些微不足道的擦傷。她指尖輕點,秦富貴不由自主地擰眉。
“這就是你所謂的痊愈?”月昙的語氣中帶着幾分戲谑,卻也難掩關懷。
秦富貴尴尬一笑,坐在清理出的空地上,目光追随着樹梢上那抹專注的身影,心中滿是對未來的憧憬:“我确是想早日服用那枚丹藥,如此就能打通筋脈,功力大增。屆時,我就可以保護你......你們。”
月昙在秦富貴身旁坐下,輕輕側身,目光柔和地落在他身上:“保護并非全靠武力,智慧與敏銳亦是不可或缺的利器。若不是你每次警覺,我們都無法化險為夷”
正當秦富貴打算再次開口,陳青玄已從樹上翩然落下,他坐在二人對面,随手拾起一根枯枝,在空地上勾勒出一幅簡略的山形圖,石子置于中心,象征着山頂的圓石,解釋道:
“我已細察四周,受陣法影響最弱之處,便是我等坐立處。換言之,以圓石為核心,方圓三十三丈内,必藏有陣眼的線索。”
秦富貴舉目望去,四下皆是草木:“能否更精确地定位陣眼所在?”
陳青玄輕輕搖頭,眉宇間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挫敗:“布陣之人修為深不可測,我僅能感知到大緻範圍,至于具體方位與觸發之物,則無從得知。”
月昙适時開口:“既然如此,我們便先回圓石處去。我雖不能直接探尋到陣眼所在,但林間草木可幫忙确定有無異常處,也會為咱們節省些功夫。”
秦富貴和陳青玄瞬間眼前一亮,他們好似突然反應過來月昙能通草木一般,輕笑出聲,随即三人步伐矯健,直奔山頂那塊圓石而去。
抵達目的地,月昙輕啟朱唇,緩緩施展她的靈術,依照陳青玄精心繪制的範圍,開始喚醒林間的草木。
随着術法的蔓延,林間草木無風而動,左右搖擺間,一顆顆綠色的熒光如流螢飛舞,它們在月昙術法的指引下聚成翠綠的流光,萦繞盤旋,最終又悄然融于草木間。
秦富貴心急如焚,急切地詢問道:“如何?可有發現?”
月昙回眸一笑,百媚生姿,輕聲道:“草木間并未陣法設置,這陣眼應當是藏在這萬千山石中。”
面對滿山遍野的磐石,即便是限定了範圍,尋找起來亦是如大海撈針,耗時費力。
此時,陳青玄從容不迫地從百寶囊中取出符紙、精制毛筆與鮮紅朱砂,顯然已有了對策。他準備以符篆之力,探尋真相。
秦富貴則繞着圓石踱步,若有所思,忽而靈光一閃,驚呼道:“你們說,那陣眼會不會就是這塊圓石?”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一震,恍然大悟。最危險之處,往往也是最安全之所,此理不謬。
陳青玄迅速調整策略,将繪制符篆的器具置于一旁,取出一張特制的符紙,步至圓石前。
符篆飛出穩穩落在圓石上,陳青玄從靈識中召喚出天抒筆,于虛空中勾勒出一幅月昙從未見過的複雜符篆。雙重力量夾擊之下,圓石竟微微震顫,仿佛即将蘇醒。
天抒筆歸位,陳青玄面帶笑意:“不錯,此石正是陣眼所在。但欲解此至陰的陣法,我們還需借助至陽至剛之力,僅憑你我之力尚顯不足。且待村民到來,再行謀劃。”
秦富貴聞言,面露疑惑:“為何要等到那時?我們不能即刻行動嗎?”
陳青玄耐心解釋道:“此陣非同小可,需陰陽調和,方能安然無恙。故而需待村民集結,共同布下那至陽之陣。且陣法形成之時,還需月昙以至陰之氣擊碎陣眼。”
月昙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憂慮,霧泉山對于村民而言,是禁忌之地,他們是否真有勇氣踏足此地,尚是未知之數。
正當三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自山間小徑傳來,打斷了他們的沉思。
那聲音愈發清晰,隻見嚴大福手持砍柴刀,腰間懸挂長繩,領着一衆村民,小心翼翼地沿着他們清理出的道路攀登而來。
他一邊前行,一邊不忘提醒衆人:“咱們小心着些,幾位少俠清理的路咱們順道走,其他的都别碰,也别走岔了。”
嚴大福乍見月昙一行三人,眼中迸發出難以掩飾的激動之色,他幾乎是連跑帶跳地來到三人身邊,關切道:“幾位少俠可有受傷?”
村民們緊随其後,面上皆是焦慮與關切交疊,他們七嘴八舌地詢問起昨夜的情形,言及昨夜巨響轟鳴之後,整個村落人心惶惶,他們一夜未曾合眼,天沒亮就提早啟程趕來。
秦富貴問道:“諸位鄉親,昔日對這山恐懼至極,為何還緊趕着前來?”
一位衣衫褴褛,衣角挂着幾塊補丁的男子,回答道:“幾位少俠萍水相逢,都能為村子不顧艱辛,挺身而出,我等身為村裡人怎能就此退縮。”
大家寒暄了幾句後,陳青玄步入正題,開始部署陣法。村民們沒有絲毫的推辭,他們按照陳青玄的吩咐站到其指定的位置上。盡管手腳因緊張而不自覺地顫抖,可臉上的神情堅定。
秦富貴從靈識中取出佩劍,将其遞給月昙,溫言道:“你拿着,關鍵時刻,你就用這劍去攻破陣法中心。”
月昙接過佩劍,本想拔出劍其鋒芒,不料劍身竟紋絲不動,仿佛與她之間存在着某種無形的隔閡。
秦富貴見狀,輕松地将劍拔出,劍光一閃,遞還給她,笑道:“怎會如此?看,這不就輕易拔出了嗎?你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