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大牢中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兩道身影帶着沉重的腳步聲緩緩接近,他們肩上擡着沉甸甸的木桶。
他們走到有人的牢房前,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随後合力掀開木桶上的蓋子,一股混雜着黴味與淡淡食物殘渣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他們手持一柄幾乎與人等高的大勺,熟練而機械地從桶中舀起一勺混雜着稀薄湯水的飯菜,那動作略顯粗魯,也透着一股不容靠近的冷漠。
随着一聲清脆的“啪”,飯菜被重重地扣在了牢門内側那個簡陋的餐盒裡,湯汁四濺,而他們臉上卻無絲毫波瀾,仿佛這一切早已司空見慣。
兩人如此往複,當來到月昙三人的牢房前,他們連眼皮都未擡,直接無視,徑直走到隔壁灰白老人的牢房門口。飯菜聞不到任何香味,但老人家卻吃得格外香。
陳青玄已經慢慢蘇醒,他擡起有些酸軟的胳膊,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腦袋沉重地低垂着。月昙從靈識中取出一枚清心丹遞給他,他接過,毫不猶豫地服下。清心丹入口清涼,能迅速消除疲勞,舒緩心氣。藥效很快發揮作用,陳青玄向月昙道謝後,便開始盤腿修煉,調整自己的狀态。
不久,秦富貴也悠悠轉醒,揉着額頭,一臉迷茫地嘟囔着:“何人膽敢暗算本公子?”随即,他下意識地檢查起額前的抹額,确認其完好無損後,才稍稍安心。月昙同樣給了他一顆藥丸,讓他先休養生息。
“姑娘,你與慕容家究竟有何淵源?”先前對月昙頗有微詞的人此刻卻好奇地詢問起來,語氣中帶着幾分戒備與關切。
月昙微微一笑,反問道:“這位大哥何出此言?”
那人輕輕搖頭,不再追問,隻是提醒道:“若是真有牽連,還是早些脫身為好。”言罷,他翻身側卧,不再言語。
一旁的老人,目光溫和地落在月昙身上,贊許道:“小姑娘,醫術非凡,将來定能成就不凡。”
月昙謙遜一笑,正欲詢問老人身體狀況,卻被老人擺手制止:“别别别,這牢房四周都是結界,可千萬不能随意觸碰。”
月昙心中一動,趁機探問:“那此等結界,可有破解之法?”
老人沉吟片刻,緩緩道:“除非有高人以無上法力強行破除,否則,稍有不慎,便會引來反噬。”
随着對話的結束,四周再次陷入沉寂,遠處一盞搖曳的燭火,在黑暗中掙紮,最終不甘地熄滅,周圍又暗了幾分。三人身上,稻草與灰塵交織,顯得格外狼狽,但他們的眼神中卻閃爍着不屈的光芒。
秦富貴突然爆出一連串的咒罵,語氣中帶着幾分孩子氣的憤懑:“這該死的陳平安,我去他大爺的,下次别讓本公子再遇上,看本公子下次不打斷你的腿!”罵完,他似乎吐出了胸中的濁氣,整個人看起來又恢複了幾分平日裡的神采。
月昙輕啟朱唇,聲音柔和卻堅定:“是李興在背後搗鬼,我本欲從他那裡取得解藥,卻不料被他身上的法器所困,這才誤入此地。”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隔壁的老人家提及,這四周布滿了結界,我嘗試着觸碰,卻感覺它們與李興的法器相似,都能吸取我體内的靈力。”
陳青玄聞言,眉頭微蹙,追問道:“确定是法器在吸取靈力?”
月昙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不确定:“這隻是我的感覺,但周圍的結界也給我同樣的感覺。道長不妨一試。”
秦富貴關切地看向月昙:“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月昙報以安心的微笑:“放心,我并無大礙。昨夜已經自行調理過了。”
見陳青玄真要嘗試,兩人連忙提醒他要小心行事。隻見陳青玄右手輕擡,掌心凝聚起一抹淡淡的氣流,輕輕拍向牢門。然而,那氣流剛一觸及木門,便被結界悄無聲息地吞噬,牢門依舊穩如泰山。
秦富貴在一旁咋舌:“這結界,當真如此了得?”說着,他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上前試探,結果自然也是無功而返,那看似普通的牢門,竟如同銅牆鐵壁一般。
陳青玄眉頭緊鎖,沉吟片刻後提議道:“我們三人合力一試如何?”
月昙與秦富貴對視一眼,皆是點頭贊同:“陳道長有何妙計,盡管說來,我們定當全力配合。”
陳青玄簡述了自己的想法,其實并無太多花哨,隻是集三人之力,共同攻擊這結界。三人聞言,沒有絲毫猶豫,按照陳青玄的指揮,同時發力。
隻見三道光芒彙聚一處,狠狠撞向牢門,那一刻,牢門竟微微顫動,雖隻是刹那間的松動,卻也足以讓他們看到一絲希望。然而,這希望轉瞬即逝,牢門迅速恢複如初,并将他們的法力盡數吞噬。
“快撤!”月昙眼疾手快,及時提醒。三人迅速撤回法力,但結界卻如蝗蟲過境,貪婪地追擊而來。月昙手腕一翻,幻雲憑空出現,傘面旋轉間,散發出層層淡白光芒,如同一張巨大的網,将結界的攻勢一一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