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花嬸離去,齊悅與月昙在石桌旁坐下,忠叔也在齊悅的示意下端坐在側,三人圍坐,準備深入探讨這條新線索,希望能在其中找到山莊覆滅的真正原因。
“花嬸剛才所說之事,忠叔可有印象?”齊悅的聲音中帶着探究。
忠叔皺眉回憶了片刻,然後緩緩搖頭:“哎,老夫真沒太多印象。興許是兩位莊主有意避開我們這些下人吧。”
齊悅語氣也變得更加凝重:“如此說來,這件事确實有些蹊跷。”
月昙靈動的眼眸轉了轉,提議道:“忠叔,山莊的賬目上有沒有記錄那夜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說不定我們能從那裡找到些線索。”
忠叔再次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才肯定地說:“賬目一直都挺清楚的,沒看出什麼問題。不過,為了穩妥起見,我還是去書房把那些記錄取來,給夫人和小姐仔細瞧瞧。”說着,他便要轉身離去。
“等等,忠叔,”月昙連忙叫住他,“天色已晚,您先去休息吧。查賬目的事,交給我就好。”
齊悅輕輕揉了揉額角,神情略顯疲憊:“好吧,那你先把那些記錄的紙張拿着,我今天就先回去了。這事兒,咱們明天再議。”
夜色中,三人身影漸行漸遠,最後消散在殘破的遊廊盡頭。
***
清風悠然拂過,攜帶着昙花特有的淡雅芬芳與晨露的清新水汽,輕輕缭繞在慕容山莊的每一個角落。
慕容錦的書房内,一排排整齊劃一的木質書架矗立,上面密密麻麻地堆滿了泛黃的賬冊,它們見證了慕容山莊幾十年的興衰更疊。月昙最終挑選出小年夜之後的所有賬冊,開始一本本翻閱。
她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數字與條目間穿梭,試圖從中尋覓出一絲線索,但初次接觸這些複雜的賬目,她不禁感到有些力不從心,臉上寫滿了困惑。
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秦富貴步入書房。他随意地坐在一張椅子上,瞥見月昙那副認真又略顯吃力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月昙姑娘這是在研究什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秦富貴好奇的湊上前去。
月昙聞言,擡頭瞪了他一眼,問道:“怎麼起這麼早?”
秦富貴站直了身子,繞到月昙身側,道:“在山莊整日無事可做,索性就早起修煉了。”
他輕描淡寫地将月昙手中的賬冊抽走,“不過話說回來,區區賬冊,怎能難得倒你這位醫術高超的才女?”
月昙見賬冊被奪,秀眉微蹙,粉唇輕啟,正欲責備,秦富貴卻已搶先一步,将椅子挪到她身旁坐下,一臉自信地笑道:“别急嘛,這賬冊對我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我娘可是生意場上的女中豪傑,我自小耳濡目染,對付這些可比你得心應手。”
月昙聞言,心中雖有不甘,卻也隻好作罷,轉而向秦富貴投去感激的目光:“如此,那便勞煩秦公子了。”
秦富貴擺擺手,故作嚴肅地說:“不過,我幫你看賬冊,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月昙好奇地問。
“别再叫我秦公子了,怪生疏的。既然我們即将同行,就該更親近些。”秦富貴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
月昙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輕聲喚道:“秦三兒。”
“嗯。”秦富貴很自然的應了一聲,片刻後察覺不對,“嗯?這稱呼倒是獨特。”
秦富貴的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覺,他對這個名字似乎有着特别的情感,但他很快掩飾了自己的情緒,專心投入到賬目的研究中。
身旁的月昙一直盯着賬冊,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秦富貴身子僵直在位置上,眼神偷瞄了一眼月昙後又回到了賬冊上,臉上泛起絲絲紅暈。
“慕容山莊往年有過藥材捐贈的記錄嗎?”秦富貴突然問道,試圖用其來掩蓋自己的不自在。
月昙點頭道:“有的,父母親在世時,山莊會将優質的藥材留作自用,而一些較為普通的藥材則會捐贈給那些藥材匮乏的地方。”
秦富貴從賬冊中擡起頭來,看着月昙,臉上的紅暈更甚:“确定是給匮乏之地?”
月昙肯定道:“嗯,都是給匮乏之地。這些藥材都是二叔安排人挑選的,我也有參與,所以很肯定是給匮乏之地。”
秦富貴的眉頭緊鎖,他的聲音中帶着疑惑:“那雲隐鎮呢?據我所知,那裡并不缺藥材,連錢家都在那裡有商号。為何慕容家會特意捐贈藥材到那裡?”
月昙猜疑:“會不會是同名而已?”
秦富貴答道:“有這種可能。”
月昙像是想起什麼,從旁邊的賬冊堆裡翻出一張有着明顯塗抹痕迹的紙張:“今日詢問山莊之人時,有人提到雲隐鎮。說二叔安排捐贈的藥材量還是平時的兩倍,雖說是為了安排歸甯,但也還是異常。”
“而且我聽花嬸說,爹爹和二叔在小年夜當晚曾避開衆人出莊,你說這會不會與這次的藥材捐贈有關?”
秦富貴聞言,神色變得凝重起來:“确實有可能。既然你暫時無處可去,不如我們先去雲隐鎮一探究竟。”
月昙點頭贊同:“好主意。”
天色微亮,月昙來不及告别,便化成一縷輕煙,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書房。
秦富貴看着身邊空出來的位置,唇角微微揚起無奈的笑,他伸了個懶腰,起身朝正廳旁的臨時住處走去,銀朱色衣衫比初升的朝陽更加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