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光傾瀉而下,被遺忘的慕容山莊更顯幽深與神秘。藤蔓如蛇般纏繞在山莊的外牆上,交織成錯綜複雜的圖案,宛如一座被歲月侵蝕的巨型墳墓,靜靜地伫立在月光之下。
原本精美的庭院早已被歲月侵蝕得面目全非。殘垣破壁,訴說着曾經的輝煌與現在的荒涼。破碎的瓦礫散落一地,與周圍的野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副凄涼荒蕪的畫面。
夜晚的風聲在山莊中回蕩,引得樹葉沙沙作響,在月光的照耀下,慕容月昙的身影從假山旁的昙花叢中緩緩顯現,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她身着山礬色長裙,裙擺随風輕輕翻飛,肌膚白皙如雪,眉如遠山含翠,眼角微挑,帶着一絲聰慧。長發如瀑布般披散,烏黑發亮,偶爾幾縷随風輕揚,更顯得飄逸脫俗。
雜草叢生的主院中,月昙輕閉雙眼,手指在空中靈動地穿梭,編織出一朵朵精妙絕倫的花型手印,開始施展她獨有的感應術法。随着術法施展,周圍的昙花似乎受到了某種召喚,香氣層層外溢。
她與香氣已融為一體,這些香氣所觸及的地方即便微乎其微的變化她都能感應到。在她确定山莊周圍方圓十裡之内,都無生人後,她踏着長滿雜草的石階小路,穿過破敗的主院,向着靜谧的次院走去。
蜿蜒的小徑旁,草叢中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一顆血迹斑斑的頭顱從草葉間滾落而出,月昙不慌不忙地彎腰拾起。
那頭顱的雙眸中滿是驚恐,仿佛在訴說着生前的恐懼與絕望。對此,慕容月昙早就習以為常,她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波瀾。
她對着藏匿在草叢中的人影輕聲道:“嬌嬌,姐姐說過多少次了,這頭顱可不能随意拿下來,否則被二嬸瞧見,又該責罰于你了。”
慕容嬌的小身影從草叢中探出來,她的頭顱是虛幻的,聲音帶着一絲頑皮與歉意:“嘿嘿,姐姐我錯了嘛。下次我一定聽你的話。”
月昙笑着搖了搖頭,将頭顱輕輕放回慕容嬌的身上,看着她的身體在月光下逐漸凝聚成形。
慕容嬌揚起還帶着稚氣的小臉,眼中閃過一絲期待:“姐姐,那個人今天還是沒來嗎?”
“放心,他一定會來的。”月昙蹲下身,目光溫和卻堅定地回答。
慕容嬌模仿着大人的模樣歎了口氣:“可是,他再不來,那個瘋子大叔就要來了。”
月昙揉了揉慕容嬌的發絲,安慰道:“别擔心,姐姐這就帶你去找二嬸,讓山莊的人一起出來修煉。”
她盡量讓語氣顯得輕松些,其實心裡根本沒底。這麼多年來,那瘋道士越來越強,也不知他們今年是否能躲過。
好在慕容嬌并未追問,隻是催促月昙要抓緊時間,不要讓大家錯過修煉良機。
次院之中,月光輕柔的包裹一年輕女子。她是月昙的二嬸齊悅,身着一襲淺藍色的衣衫,其上繡着精緻的雲紋。發髻簡單挽起,幾縷青絲垂落随風搖曳,更顯溫婉。
此刻,她正盤膝坐于院中,雙目微閉,周身環繞着一股淡淡的靈力波動,顯然正在靜心修煉,以抵禦這山莊内彌漫的怨氣。
月昙悄無聲息地走近,蹲下身子,輕喚道:“二嬸。”
齊悅聞言,緩緩睜開眼來,她微笑着看向月昙,回應道:“昙兒來了?今夜月色尚可,咱們正好借這月光之力,将山莊内的怨氣壓一壓。”
“那我去後座房喚大夥兒出來。”月昙說罷,站起身來,步履如風,朝着後座房行去。
那裡曾是仆人們的居所,因山莊覆滅,如今卻成了他們唯一的避難所。
還未至門口,跑在月昙前面的慕容嬌已迫不及待地喊道:“忠爺爺,花奶奶,姐姐來叫大家一起去修煉了。”
孩童清脆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尤為溫暖,月昙知道這是慕容嬌的天真爛漫。她也曾這般天真爛漫過,隻不過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兒了。
***
在浩瀚的江湖中,以醫藥立足的門派,實屬鳳毛麟角,而慕容山莊正是其中之一,其醫術之高超,江湖中人無不稱贊。
作為山莊未來繼承人的慕容月昙,她的十二歲生辰宴,在江湖中引起了不少轟動。
本是八月初一的生辰宴,山莊提前一月便緊鑼密鼓地張羅起來。每一處細節都力求盡善盡美,生怕有絲毫怠慢了遠道而來的江湖朋友。
山莊内,外院。
松柏蒼翠,藥香四溢,仆人們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間,或擦拭桌椅,或修剪花草一派和諧繁忙的景象。
慕容月昙拿着剛剛研制出來的山楂丸,本想去外院找二叔慕容乾看看藥性如何,卻見慕容嬌在院中纏着忠叔。
蹦蹦跳跳的慕容嬌在忠叔旁邊轉着圈圈問道:“忠爺爺,大家都在忙什麼呢?都沒人陪嬌嬌玩?”
忠叔彎下腰,和她平視,溫聲細語地解釋道:“再過一個月,就是大小姐的生辰,大家都忙着準備呢。小小姐你自己玩會兒,可好?”
慕容嬌聽後,眼中閃爍着好奇的光芒:“姐姐生辰嗎?那是不是有好多好吃的?”
忠叔笑着點頭:“那當然,還有很多客人來訪呢。”
聽說有好吃的,還有許多人來,慕容嬌興奮不已,嚷嚷着也要幫忙。忠叔無奈,隻好哄騙她去整理沙堆,權當是個小任務。
慕容嬌興沖沖地跑去,卻在幾步後折返,一臉困惑地看着忠叔:“忠爺爺,那沙堆不是爹爹讓我平時玩的嗎?”
忠叔一時語塞,尴尬地笑了笑。
見他不知如何解釋,月昙溫柔而帶着幾分寵溺的喚道:“嬌嬌,你又在纏着忠爺爺了?”
慕容嬌聽到月昙的聲音,立刻撲向她,被她穩妥地接住,抱在懷中,兩人相視一笑,溫馨滿溢。
慕容嬌摟着月昙的脖子,撒嬌道:“姐姐,忠爺爺說你要過生辰了。他說生辰那天會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嬌嬌也想過生辰。”
月昙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抱起她邊走邊柔聲回應:“那姐姐帶你去問問二叔,看看能不能讓你跟姐姐一起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