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你?你不是青城的人?”鄭裕懷疑道。
季稻順着點頭:“我從京城而來。”
“胡說八道!我家小姐自幼生長在青城哪裡會跟京城的人有來往,你别不是哪個犄角旮旯來的土包子,夥同小姐一同欺騙我家老爺來的吧?”孫管家對季稻一陣厲聲,兩撇胡子吹了起來,看上去對季稻格外不屑,但他心裡其實特别心虛。
因為眼前這姑娘的言行舉止可謂十分得體,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意思,說是從京城來的也是有幾分可能的。
但孫管家才向鄭裕告了狀緻使馮春生被打,鄭裕和鄭窕又因此争執不下傷了感情,若此刻鄭裕發現自己被騙,那首當其沖遭殃的就是他孫大志。
于是孫管家擺出一副痛心的模樣,不由分說,繼續對鄭裕添油加醋道:“老爺啊,小姐也是老奴看着長大的,她從前多麼善良聽話啊,如今不僅私會外男竟還同您撒謊,哎,哎!”
孫管家欲語還休,但其中意味明耳人都能聽出來。
若換了從前,鄭裕不會那麼快相信,但鄭裕這些日子早存了火氣,隻要提及外男,他心中就遏制不住,這一點孫大志了如指掌。
鄭裕果然覺得有理,自家女兒他是按着京城那些大家閨秀養出來的,他自然知曉她的脾性,若說在青城有一兩個手帕交他是相信的,換成京城,她的手哪裡能伸那麼遠?
孫大志說得不錯,窕窕不僅私會外男竟還同他撒謊,屬實是不知羞恥!
鄭裕大發雷霆:“鄭窕!你私會外男,因這罪奴頂撞為父,現在竟還連同外人作戲蒙騙為父,你果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啊!”
鄭窕輕咬薄唇,仰着頭恨恨望着鄭裕,未語淚先流:“父親,您都不問過女兒就憑孫管家的一面之詞為女兒定了罪,窦娥蒙冤尚有飄雪為證,女兒呢?您是要生生逼死女兒才肯相信女兒嗎?”
馮春生心頭大震:“小姐您說的是什麼話?老爺,千錯萬錯都是春生的錯,求求老爺不要怪罪小姐,求老爺不要怪罪小姐……”
馮春生拖着血肉模糊的脊背跪了下去,額頭一下一下磕在地上,他一身傲骨折碎,隻為鄭窕一人。
馮春生那小身闆原本就挨了闆子,又經過大喜大悲,哪裡承受得住,他身形一晃整個人搖搖欲墜,眼見就要暈過去。
“不要、不要怪罪她……”
馮春生顫抖着手去拉扯鄭裕的衣擺,可惜被鄭裕躲開。
鄭窕臉色一變,顧不得男女大防,連忙扶住馮春生:“春生!”
季稻無奈搖頭。
既這般喜歡為何又能親眼看着鄭窕去找别的男人?
男人呀,就是死鴨子嘴硬。
無法。
季稻解下腰間玉佩,挽在手心亮給鄭裕相看:“你不信你的女兒,那你是否能先看看這枚玉佩。”
季稻記得這枚玉佩的主人送給她時曾說過,隻要她在延國内,此玉佩可保佑她通行無阻。已過去百年,這枚玉佩還有沒有用季稻也不知道。
鄭裕聞言轉頭定睛一看。
玉佩圓潤晶瑩,是上好的羊脂玉,玉面右下角刻下一枚福态可掬的胖鯉,擺着尾巴,揚起頭,看上去憨厚可愛。
孫大志望着那平平無奇的玉佩,不屑道:“這算什麼,這樣的玉佩我鄭家有千萬枚!”
季稻啧了一聲,心道果然沒了用處。
正想着她要收起玉佩,即便沒了用處,但故人相贈也算紀念。
隻是她收回玉佩的動作因為鄭裕停住了。
孫大志看不見鄭裕的表情,所以不知道鄭裕此刻已經臉色慘白整個人哆哆嗦嗦起來。可季稻能看見。
哦?
有點意思。
季稻心想。
鄭裕這邊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又聽孫大志如此狂言,他忙怒目而視:“蠢貨,閉嘴!”
孫大志愣了一下:“可是老爺……”
“閉嘴!”鄭裕又喝斥。
孫大志再蠢也明白,那玉佩恐怕大有來頭,他一顫,心有不好的預感:不會吧……
鄭裕彎下顫巍巍地老腿,雙膝跪地,朝季稻磕頭,不,準确來說,他是沖着季稻手中的玉佩磕的頭。
“臣鄭裕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季稻知道這玉佩厲害可不知道百年後還如此厲害,她也驚了一驚,但還沒等她心情平複,就見鄭裕擡起頭,眼眶微紅:“沒想到竟是真的……鄭家第四代傳人鄭裕見過季姑娘。”
季稻眼眶放大,瞳孔微縮。
在鄭家,她可從未跟鄭窕之外的人提過她的姓。
她目光沉沉。
鄭窕也吓了一跳:“爹,您這是,季姑娘,我爹他……”
鄭窕吓得語無倫次,看看鄭裕又看了看季稻,她有些無措。
這季姑娘的來頭這麼大嗎?
除了鄭窕,臉色大變的還有一人,那就是孫大志。他也沒想到那一塊平平無奇的玉佩竟能讓青城的土皇帝低頭,這季姑娘究竟是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