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山君呐,我好歹也曾是靈尊座下最信任的青鳥,如今縱然是落了難,他日罪罰過後,總歸是要返回有情谷靈尊身邊的,你如若不知好歹,真教個小野仙一口吃了我,他日靈尊尋不得我了,勢必要出大亂子的,且不說挑起靈族與仙族的禍亂,隻怕我殒命霍山,這霍山定然是在劫難逃的。”黑烏鴉瞧着那枯草燃起的火苗,明然是有些慌亂了,到底是貪生畏死了。
“小煙兒,你還在等什麼,烤肥鳥吃呀。”濯纓沒有搭理那隻黑烏鴉,瞅着火苗竄了竄,興緻勃勃道。
“山君,小煙兒在想,這隻肥鳥是直接活烤,還是一掌拍暈了烤好吃?”沉水煙又開始分外認真地思量道。
“拍暈了也未死,與活烤何異?還是拍暈了烤好些,這隻黑烏鴉太吵了。”濯纓瞧着那黑烏鴉笑了笑,黑烏鴉當即閉了嘴。
“山君思慮得有理。”沉水煙伸出兩根指頭,還未觸及那隻黑烏鴉半根鳥毛,黑烏鴉已當場吓得暈了過去。
待那隻黑烏鴉睜開眼來,已經到了霍山君府邸。黑烏鴉似有些驚恐,掙紮着飛上了石棺,撲簌着雙翅道:“這是何處?莫非是陰曹地府?”
黑烏鴉飛了一陣,這才瞧見了濯纓與沉水煙二人,悠哉悠哉坐在一方石棺旁,氣定神閑地對坐飲露,黑烏鴉才将信将疑地飛了過來,呐呐道,“你們倆吃了我,遭天譴了罷,同我一道被打入這陰曹地府了……”
“這要是陰曹地府,那我就是閻王了。”濯纓倚靠着石棺,為沉水煙倒了杯甘露,不禁輕笑出了聲。遂又斂了好顔色,一本正經道,“想當初,你這烏鴉精害得本山君落得如此下場,教小煙兒拔毛剔骨地吃了你,未免也太便宜你了。”
“雖然我是真想嘗嘗你這肥鳥肉是何滋味,然山君說了,你是靈尊座下的靈鳥,定然是見過世面的,想必能為我覓得不少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好吃的,為了早日吃遍六合八荒,就姑且先放你一馬,過些時候将那些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地上跑的吃膩了再吃你。”沉水煙樂呵呵道,那模樣甚是寬宏大量。
“那我還得多謝你,口下留情了。”黑烏鴉冷笑一聲,撲簌着翅膀落在石桌上,瞪圓了眼珠子四下張望了一番,又道,“你們将我帶這裡作甚?該不會是要囚我于此,先訛我家尊上一大筐好吃的,再讓我一面給你覓好吃的,一面給那些死人做陪?”
“好主意!山君咱趕緊給靈尊傳書,讓他捎好吃的來換這靈鳥的小命……嘿嘿……”沉水煙這傻丫頭,除了吃和哭,果然一無是處,連唠個嗑也不會好好說話。
濯纓瞪了沉水煙一眼,她這才幽幽改口道:“你這說得我和山君,好似是給這些死人陪葬的一般,那我都陪葬了八百年了……”
濯纓不免歎了口氣,見沉水煙不以為然,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低聲訓斥道,“胡說什麼,本山君是要這隻黑烏鴉在此陪葬,我若在霍山一日,你就不可擅自離開半步,老老實實留在霍山,替我守着這滿山墓林,替我受這流放萬裡之苦。俗話說,世人皆求長生,殊不知守在霍山,是生不如死……”
濯纓擡眼又見那黑烏鴉無動于衷,不免咳了兩聲,正襟危坐道,“對了,黑烏鴉你喚什麼名呐?”
“夙厭離。”黑烏鴉瞪圓了眼珠子,不甚解得濯纓言語之意,好在見這二人似打消了吃她鳥肉的意思,才清了清嗓子道。
“夙厭梨?你這名可不好,梨那般香甜多汁的果子,怎能厭惡呢?”沉水煙又開始一本正經說起吃食來,那認真模樣真教人忍俊不禁。
“我這離乃别離之離,非梨果之梨,真是個貪吃鬼!”夙厭離說着說着,也不禁為沉水煙那憨傻模樣逗樂了。
“這丫頭豈止是貪吃?她嗜吃如命起來,可比魔界的饕餮,我這霍山和我那名聲都教她給吃窮了。”濯纓待沉水煙這丫頭,亦是無可奈何,幸而如今來了個黑烏鴉,定然不能就此放過,忙又笑道,“如今你既與我殊途同歸,入了我這霍山,日後這丫頭的吃食就交給你打理了。”
“她的吃食交給我打理?”夙厭離不明所以地望着濯纓,又瞧了瞧沉水煙,愈發百思不得其解。
“這丫頭有兩個能耐,一是會吃,二是會哭。如若她沒有吃的,就會哭個天昏地暗,所以你得幫她覓食。”濯纓沖夙厭離點了點頭,想着這隻黑烏鴉既有雙翼,定然随便飛哪處,也能銜個果子回來喂養沉水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