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景揚的聲音從太子的侍衛和明家小厮的身後傳來。
辛霖文進茶樓之前,便有他屬下的人将二樓的飲茶之人默默清了場。這間茶樓是大衆茶樓,并不高貴典雅,也沒有私房雅間。
明景揚上樓前就聽到茶樓門口有一個穿着華麗衣裳的男子呸的一下吐出一口痰,眉毛橫起道:“毫無王法,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我不缺茶錢,憑什麼把我攆出來。”
他旁邊的男子拉着他的胳膊往遠處走,邊走邊說:“哎呀,小聲點吧,這就是天子腳下,達官貴人多得很,咱們平頭百姓忍一忍海闊天空,不忍的話又能怎麼樣,你那點錢夠和人家去作對嗎。”
明景揚好奇之心升起,是誰如此蠻橫,要在一個普通茶樓硬包場,既然有錢有勢,為何不去一個高檔的茶樓。
等他進入茶樓,看到把持住樓梯口的兩個人便知道此人不同尋常,樓梯口的兩人雖穿着簡單,但身闆站姿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厮,他們更像是官兵。
明景揚本以為要費上一番口舌才能上去看看自己的弟弟妹妹是否還在樓上。哪知道,他離樓梯口還有幾步之遙時,兩位侍衛低頭抱拳道:“見過明公子。”
他心下有了數,于是放慢腳步緩緩向上。果然聽到了陌生的聲音和熟悉的聲音。
沉默的場合總要有人來打破,他話聲剛一落地,後面的明家下人和太子侍衛便整齊劃一的給他讓路。
他左臂夾抱着剛買的硯台,右手和左手簡單抱拳作輯,爽朗的笑聲環繞着二樓的整個空間,“秦少爺,好久不見,下次明某定給您好好行個大禮。”
确實是好久不見,辛霖文看到眼前的明景揚直發呆,這…他…
他也太像明将軍了吧。明景揚上次回京是為他未來嶽父的喪事,喪事結束,吳都尉之女和他說清了想法後,他一直未回過京城,算一算,吳家小姐也快除服了。
辛霖文收回了剛才飛走的五官,擠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笑容,“明大哥說笑了,應該是小弟為你接風洗塵,擇日不如撞日…”
明景揚擡了下左臂,右手指向懷中的硯台道:“秦少爺的好意在下心領了,隻不過今日實在特殊,我懷中的硯台便是送給家父的壽禮,說來讓您笑話,将軍府折房的硯台已然磨到不平整了,正好今日遇到了一台好硯,想早些拿回去送給家父。”
明景揚這一番話說完,辛霖文哪還有話可說,他起身告辭,走前轉頭瞥了明珠一眼見她容貌似乎一日勝過一日,剛才的不滿也随着明家大哥的解釋煙消雲散了。
太子和身邊的随從徹底消失後,明景行一個猛撲,填滿大哥條凳上的空餘位置,小聲念叨着:“大哥,你敢說假話,這可是…”
明景揚被幼弟沒有章法的一撲,右手杯中的熱茶随着搖出來幾滴,濺到了他的手上。
他掏出帕子,擦淨熱水,挑眉道:“誰說我說謊了,今年閏七月,你算算今天是不是爹的生辰。”
明珠:“那硯台也是真的?”
明景揚:“自然是真的,折房在東南角,最是愛潮濕的房間,日子久了,硯台也變質了。”
喝完熱茶,明景揚站起身來,說:“回家吧,還有壽宴要擺,我和景朗去置辦一番。彥卿,煩你帶着我家的明珠和景行先回府,然後盡量通知到靳先生今晚家父的壽宴,晚些時候再細說。”
其他三人來不及反應,就眼瞅着明景揚拉着明景朗越走越遠。
明景行撇嘴道:“每次都是他們倆,從不帶上我,把我和姐姐一樣當成女子。”
明珠不客氣地對着他的後腦勺彈了一個響亮腦瓜崩,“錯,是因為他們把我當成和你一樣的孩子。”
“你怎麼知道?”明景行一邊摸後腦勺一邊問道。
明珠聳了聳肩道:“因為我和你這麼大的時候,他們也不帶我出去,說是怕出了事,回去要挨罵。”
明景揚不在,明景行便和蔣彥卿共乘一騎回家,明珠姐弟二人在回程路上吵吵鬧鬧的,蔣彥卿沒找到機會回答明珠的問題。
路過點心鋪子時,明景行轉頭跟蔣彥卿說:“蔣大哥,煩你等我一下,我爹愛吃這家的杏仁酥。”
下了馬後,他湊到明珠的馬前仰頭說:“姐姐,我去買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