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站起來,來回踱步道:“抗倭也是個大問題,不行,我得抓緊時間了。”
“什麼抓緊時間?”司嶽也起身問道,對慕衷情這突然緊張的樣子感到不解。
慕衷情則說道:“三天之内,分地之事必須開始,很快秋收時間就要到了,那些被調來的士兵讓他們先駐紮在城外,協助分地,維持秩序,等到分地的事情結束後,他們要一起幫農戶們完成搶收和搶種,唉,這個時間點也真是尴尬。”
雖說如今正值炎炎夏日,但分地之事十分繁瑣,期間也不知道又會遇到多少麻煩,一眨眼秋日就會到來,聽說南方夏日還經常發生暴雨和洪澇,慕衷情擔心到時候真的出點事,時間又要被無限延長。
而在冬日之前,倭寇很有可能襲擾沿海地區,要是事情都堆到一起,慕衷情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慕衷情一句話,所有人好不容易喘口氣,又開始晝夜不分地忙起來。
慕衷情作為主事人,自然也不能在别人加班熬夜的時候自己休息,而且分地這樣離經叛道的事情,所有人都沒有經曆過,總有各種問題要找慕衷情确認,她便是想休息也不能休息。
時間來到第三日晚上,緊趕慢趕之下,總算是将前期大緻的準備工作完成,慕衷情還特地讓管家支取了不少銀子獎賞那些幾乎三天沒合眼的夥伴們。
她可不想一不小心,自己成了個周扒皮。
翌日一早,蔡書霖就會帶着他們一起做好的分地方案在舟安所有百姓面前宣讀,分地區分時間地去完成。
慕衷情失眠了一晚上。
她能夠其他人面前作出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不過是因為比他們多熟知幾段曆史罷了,可面臨的情況完全不同,她其實很擔心會出什麼大變故。
也擔心那些在暗處蠢蠢欲動的人,會做出什麼事來。
她反複推敲自己的安排和司嶽的部署,直到天亮。
能拿到屬于自己的徒弟,不是租不是雇,這對于每個農戶來說,都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因此天還未亮,城門口就擠滿了百姓,慕衷情早早地在附近的酒樓包了一間臨街的廂房,從窗戶往外望去,那烏泱泱的人群看得慕衷情害怕極了。
倒不是害怕大夥兒的熱情會被辜負,就是看多了踩踏事故,總覺得這麼多人不安全。
她對坐在正前方的司嶽說道:“不是安排了一批人維持秩序嗎?怎麼還沒來?”
司嶽尴尬地說:“我與他們說的是辰時準時到,可誰能到,許多百姓卯時甚至寅時便都在這裡等着了。”
慕衷情低頭一笑,她也沒有責怪的意思,這就跟她以前和同學去看升旗一樣,她們以為自己三點出發已經夠早了,結果發現一群大晚上沒睡就等在那兒的。
她理解那時同胞們的熱愛,也理解此時這些百姓的期待。
“沒事,他們隻是太期待了,生怕自己一覺醒來,發現這隻是一場夢。”慕衷情輕聲說道,“司嶽,你說舟安分地的消息傳出去,清州各地會如何?”
司嶽聽到這個問題,正色道:“王妃,清州怕是會亂。”
慕衷情看着她,鼓勵她說下去。
“但是就像王妃說的那樣,我們有清州軍。”司嶽望向街上的人群,“這幾日舟安的盛況,也讓我明白了王妃這麼做的原因,現在,我們不隻有清州軍了,還有清州百姓。”
慕衷情端起茶杯敬司嶽:“清州的變局,就從舟安開始吧。”
司嶽笑着回敬,眸中透出些慕衷情從未見過的張狂與熱切,似乎是褪去了什麼束縛,終于被激起些符合她年紀的年輕氣盛來:“那這天下的變局,不如就從清州開始吧。”
在慕衷情身邊待久了,司嶽也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敬畏權力,現在的她,非常支持慕衷情想把那位拉下馬的野心。
不過是有能者居之罷了,她望着慕衷情,心裡冒出了一個想法。
若是這有能者是王妃,似乎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