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山上轉一圈,沒見有陌生人,施施然下山。
剛走到供銷社門口,今天供銷社已經不賣花生,改賣桔梗。又是替義望村代賣的。
他們走南闖北醫治禽獸不容易,賣就賣吧。蘇蕊雖然囊中羞澀,一點桔梗還是可以買回去腌着吃的。
正好搭配從山上采摘的野山蔥,絕美。
心情剛好些,她在供銷社門口見到來回踱步的蘇嫦娥。她滿心歡喜地往郵遞員必經之路上張望,可能是站的時間久了,來回換腳,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屬鳥的。
反正也不是什麼好鳥。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哪怕蘇蕊沒有抱有期待,郵遞員同志還是喊着她的姓名将翻越祖國一千多公裡的信件交送在手上。
蘇嫦娥也有。
這可跟劇情不一樣啊。後面不應當是蘇嫦娥雞飛狗跳地沖到介紹人家裡要錢麼?
蘇蕊把信件塞在兜裡,走在蘇嫦娥前面想要回家躲在西屋裡偷偷看。
蘇嫦娥卻也走的飛快,她忍不住哼起五音不全的調子,雀躍地往家裡走。
她迫不及待告訴蘇玉琴這個好消息。
有回信了!
這代表什麼?
代表對方對她有意思!
兩位半路姐妹一前一後進了家門。
蘇嫦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屋裡找蘇玉琴。蘇蕊想要躲在西屋裡,被蘇玉琴也喊出來了。
這個嘴快的。
蘇嫦娥迫不及待撕開信封,認着上面潦草的字迹說:‘敬愛的蘇嫦娥同志,收到你的來信讓我非常震驚。人世間居然有如此有魅力的女性,給我的生活添了許多電、電燈?...這是什麼意思?’
蘇蕊忍不住笑出聲,看來蘇嫦娥與對方的文化水平半斤八兩。難道這位副連長沒有在部隊裡繼續保持學習?
蘇紅佩聽到動靜,彎腰揪着洗了一半的頭發過來看熱鬧,好心好意地說:“應該是多了光明吧?他要什麼光明?他瞎啊?”
蘇蕊又忍不住,笑得小肩膀一聳一聳的。
“你别亂說...呀!”蘇嫦娥嬌聲歡呼,随手将信件放在一邊,端詳着裡面夾着的照片:“他好英俊。”
蘇蕊和蘇紅佩不約而同湊過去看照片。
蘇紅佩心直口快地說:“哎呀,有鼻子有眼就叫英俊啊?你家英俊也太不值錢了。”
蘇蕊也趁機打擊道:“腮幫子比塊磚還方,放牆頭上分不清是人還是磚了。”
說着,她跟蘇紅佩一起被蘇玉琴扒拉到一邊。蘇玉琴心想她們應該都是嫉妒老二,人家好歹是軍官呢,咱能那樣說人家。
她拿起照片看了看,看了又看,最後憋出來句:“應該是個老實人。”
蘇嫦娥不服氣,話裡有話地說:“再怎麼也能比蘇蕊的那位老實。”
蘇蕊見狀,幹脆把信當她們的面撕開。
這下可好,蘇嫦娥好歹還能認識幾個字,她信裡行間的字龍飛鳳舞,一字占了兩行,還壓線。
‘山花爛漫,大地鋪金。今兒吃了二十個酸菜餃子,甚為好吃...’
蘇嫦娥與蘇玉琴相視一笑,這就對了。勞改犯難得吃頓好的,可不是得拿出來說說。
‘無奈手邊沒有照片,為表誠懇,自畫一張,還請...展展閱。’
蘇嫦娥一拍大腿,這更對啦。沒聽過勞改農場裡有照相館的,可不得自己畫一張麼。
蘇蕊不知道蘇嫦娥的想法,她艱難地認完字,對方隻說自己叫“葉遲放”,其他有用的信息一概沒有。
她心裡惱火地說:“這還當什麼副連長,去當飛行員得了。”
蘇紅佩揪着濕漉漉的頭發,彎腰撿起地上的白紙說:“你落下東西了。”
蘇嫦娥一下搶過白紙,随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自畫像?不會吧,這還是個人?”
蘇紅佩和蘇玉琴湊過去看,可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金剛呢。
蘇蕊接過葉遲放的自畫像,小手無聲地顫抖。
血盆大口渾身毛。
别人相親玩感情,她相親是玩命啊。
蘇紅佩到底說了句公道話:“還是二妹的對象英俊。”
至少還能看出來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