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的方粼粼，一開始過得相當輕松自在。

舅舅把他從醫院接回家以後，精心照料了一整天。

到下午方粼粼爸媽下班回家以後，舅舅順帶還批判了蔡美霞，“不好好照顧孩子，把工作看得比孩子都重要。”

蔡美霞和方量忙了一天，迎接了大檢查。雖然壓力很大，但是想着孩子，還是擔心了一天。聽着方粼粼舅舅的話，心裡就更加内疚。

“尤其是不僅沒好好照顧方粼粼，更耽誤了田米的功課，讓人家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孩熬了個夜。”

舅舅走了，臨走前交代蔡美霞方量一定要好好照顧孩子。不能再幹這種事兒。

“聽說田米還去上學了。而且還主動請纓參加了高一的數學考試，早知道她心思這麼重，就更不應該讓她熬夜了。”

蔡美霞也很後悔，晚上方量炖了雞湯，蔡美霞特地交代先把雞腿撈出來給田米盛好，田米回來得晚，不能讓她吃剩的。

方粼粼翹着二郎腿，躺在自家的鐵藝沙發上。越是生病，他爸媽看他睡沙發就越愧疚，他就更自在。

不過聽到媽媽的話，方粼粼大為震驚。

田米還真去了？

她說自己照顧方粼粼，不是不求一點回報的，求的就是方粼粼的考試位置。

既然空着，她就要拿下，不能浪費。

沒想到田米真說到做到。

這次考試學校挺重視的，是全市規模的考試。她是怎麼說服校長和那些頑固的老師的呢？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到了放學時間，小院裡的學生們卻一個都沒回來。方粼粼感到一絲微不可查的寂寞。

蔡美霞和李亞織毛衣去了，方量給兒子炖好雞湯，收拾完碗筷就去隔壁給人家釘書櫃。吳軍不用說了，肯定去組織老師們集體批卷。

偌大的一個院子，長輩們都不在，同齡人，沒有。

方粼粼捏着手裡的小冊子，今天冊子上的字兒好像都沒了魂兒。

方粼粼聽到咔嚓一聲響，小院的門被鎖上了，有人進來了，他本能的把冊子壓在身子下面，繼續躺在沙發上，假裝閉目養神，眼睛卻眯起了一條縫，透過客廳的窗戶往院子裡看。

回來的居然是田米，就她一個人，這不符合邏輯。

田米向來喜歡最後一個回家。在教室裡不留到保安大爺來催熄燈她是不會回來的，今天這是中了哪門子的邪了？

既然是田米回來，方粼粼好像沒什麼可閉目養神的了。他坐直身子站了起來，看到田米向自家走過來，匆匆忙忙又坐回沙發。

田米也沒敲門，徑直推門進來。

“就你一個人啊？”

倒是田米先說話。

“我還沒問你呢，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去參加高一的考試，丢大人了，不好意思再說自己寒窗苦讀發奮圖強了吧？”

田米唇角輕輕勾起，看方粼粼像在看什麼稀罕物件。

“我本來還想，見到你要先問問你身體恢複的怎麼樣了，但是看到你的樣子，感覺欠得慌，就沒問。看來我還是太好心了，壓根就不該有一點點關心的念頭。”

方粼粼卡殼，“那你不是也沒把關心的話說出口嘛！”

“我說你這人還真是奇怪。一點毛病沒有，還不去參加考試。”

不參加考試已既成事實，方粼粼得了便宜就賣乖。

“我那是不得不去，再說，現在考試都結束了，你還當事後的諸葛亮幹什麼？你……考的怎麼樣啊？這畢竟是高中試題，跟初中的内容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你這是關心我？”

方粼粼馬上揚起了高貴的頭，堅決不承認。

“我這可不是關心，我隻是想知道，那個頂替我名額的人。會不會連及格都困難，拉低了全年級的平均分。”

田米聽到方粼粼說及格都困難，不可思議的眯了眯眼睛，神秘莫測的沖方粼粼笑笑。搞得方粼粼覺得背後有什麼東西，一瞬間冒出了一股冷汗。

“怎麼啦？我說的不對。”

“當然不對，我們倆還不知道是誰會拉低平均分呢。我可是調查過啊，進入高一以後，這是第一次正經考試。但這之前大大小小的摸底已經好幾次了，你的數學成績都在中等偏下。有一次還拿了20多分。”

“喂，”方粼粼打斷田米，“我要是能考好的話。至于把自己整到醫院去了。”

玩笑歸玩笑，方粼粼總歸還是承認了自己數學不好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