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可聞間,祁朝警告道:“心裡想也不行。”
腦海裡嗡鳴一片,神經末梢都在震顫,林嘉暮震驚這人的不要臉程度,赧着臉怼他,“你放心,我心裡很健康。”
“不會想不該想的東西。”
路江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胳膊肘直往祁朝身上拐,“讓你别騷,翻車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祁朝沒理會路江元的倒油,看着少女逐漸蔓延至耳尖的血色,漫不經心道:“你最好是。”
林嘉暮一直到兩個校領導輪番演講完都沒回過神,僵直着脊背扮演機器人,隻機械地鼓掌,兩個小時終于挨到散會,連肩膀都感到酸痛。
好在祁朝和路江元是真的趕時間,一宣布散會兩人就相繼離開。
出了校門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橙色的路燈點燃了靛藍的夜空。
校門外,林嘉暮和夏星曉說了再見,一個人去最近的公交車站,點開微信家庭群,裡面是林偉中發的燒烤店的定位。
為慶祝林卓期末得了進步獎,郭淑和林偉中決定全家去吃燒烤慶祝,并破天荒的準備順路來接林嘉暮。
到了約定好的公交車站後,群裡遲遲沒有發來信息,她拿起手機刷起英語單詞,不時地朝車流張望,怕錯過林偉中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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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
路江元掖了掖自己的襯衫下擺,又扯了下束縛感極強的領結,嘟囔着抱怨:“參加什麼勞什子宴會,還得穿這麼正式,我們隻是高中生啊。”
祁朝姿态放松地倚在真皮靠背,換上一身正裝的他更顯身姿挺拔,他正專心手中進行到緊要關頭的遊戲,淡聲讓路江元閉嘴。
路江元哼唧兩秒,又忍不住道:“許霆他爸都不管他,人一放假就跟女朋友出去旅遊了。”
“那你也找一個。”祁朝不耐煩地呲他,手指迅速敏捷地操作人物進攻。
“你咋還專戳人痛處呢?”路江元捂胸作痛苦狀,視線掃到窗外卻愣了愣,拍了拍祁朝,趕在他發火之前說:“那不是林嘉暮嗎?”
祁朝蹙緊的眉心又猛地展開,擡眸朝車窗外看去。
少女孤身一人站在發光的公交車站牌下,正茫然地望向馬路上的車流。
那畫面一閃而過,卻莫名讓祁朝心率失序。
他指節揉了揉眉心,再看向後視鏡時,公交車站已經隻剩下一個光點,分辨不出人影。
前方紅燈亮起,司機穩穩停在斑馬線後,街角走出來幾個年輕人,打扮得流裡流氣,正嬉鬧着朝路對面走,祁朝心不在焉地擡頭瞥了一眼,身體突然頓住,在紅燈閃爍之際,突然推門下了車,甚至沒留下一句話。
車門“嘭”地一聲關閉時,路江元才緩過神來,瞪大眼朝前座的司機問,“趙叔,祁朝幹什麼去了?”
駕駛位的中年男人罕見地露出慌亂的神色,焦急地朝窗外看,“他沒說啊!這孩子怎麼突然下車了!”
綠燈亮起,緊跟在後面的車不耐煩地鳴笛,趙叔隻好快速将車開過馬路,在下一個路口拐進了掉頭車道,趙叔在祁家做了多年的司機,加上年紀上來了,很快淡定下來,對滿臉焦急的路江元說:“小朝不是亂來的人,剛剛下車一定是有緊急的事要辦。”
“咱們先開車去找,你給小朝打着電話。”
聽趙叔這麼說,路江元稍稍放下心來,拿出手機給祁朝撥去電話,卻一直占線。
祁朝的呼吸因跑動而急促,一身正裝限制住了他的腳步,而他和前面一群人隔了一個紅燈,隻能遙遙看到一群人走遠,嘴裡不幹不淨地罵着髒話。
中間那個是已經畢業的李賀,而他帶着一群明顯是社會人的混子,正去往學校的方向。
少女安靜站在燈牌下的身影又浮現腦海。
他翻出林嘉暮的電話撥了過去,卻一直顯示已關機。
祁朝額角青筋跳動,安慰自己李賀不一定會注意到林嘉暮,而林嘉暮說不定已經坐上了公交車。
理性的思考讓他稍微鎮定下來,可等綠燈一亮,他又不受控地飛速朝那群人奔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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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淑說還有十分鐘就到她所在的公交車站,而在接收到這條信息的時候,電量用盡,手機自動關機。
林嘉暮剛把手機放回書包,就聽到幾聲嬉鬧在她的後背響起,是屬于成年男性的下流的陰暗的聲音,她下意識打了個冷顫,遲疑地轉頭,看到了李賀為首的一群男人。
李賀看到她轉過頭,三角眼立刻瞪大,随即又眯縫起來,神色陰鸷。
見他停下,幾個混混都不約而同朝林嘉暮看過來,目光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甚至有人朝她吹起了口哨。
一個寸頭笑得猥瑣,“李賀,這小美女你認識啊。”
李賀撇了撇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我們學校大英雄,這麼巧讓我給遇見了。”
說着他朝身後雄壯的男人歪了下腦袋,那人就從人群中擠出來,朝林嘉暮伸出了手。
快跑!
腦海中隻剩下這一個想法。
斑馬線清空的一刻,林嘉暮拔足狂奔,奮力跑向了街對面的巷子,巷子的盡頭是祁朝曾帶她去過的進口超市。
旁邊的高檔小區,門衛亭一定有人值守。
身後緊黏着紛雜的腳步聲,和音量不同的謾罵,像毒蛇一般吐着信子馬上就要咬上她的皮膚,恐懼從四面八方将她籠罩。
她甚至不敢回頭,隻一個勁兒地朝前跑。
巷子的路口停着幾輛自行車,歪歪扭扭地斜放在牆角,林嘉暮腳步一頓,直接伸手拉向自行車的金屬後座。
嘩啦啦——
依次擺放的自行車如多米諾骨牌砸向水泥地面,将整個小巷的入口堵死。
最先跑來的寸頭被絆倒直接栽了下去,臉壓向了輪胎,立刻惱羞成怒地指着她大罵起來,“我艹你大爺,你别跑,老子今天非得收拾你!”
李賀趕來看到林嘉暮慌張的背影,怒上心頭,胡亂地将地上的自行車踹開,壓低聲音喝道:“今天誰給我抓到她,我給一萬!”
聽到這話,滿臉橫肉的男人邪惡地笑了笑,“抓到之後能玩玩嗎?”
李賀想到自己背上因停課而被父親抽打的痕迹,恨得咬緊了牙關,冷哼着說:“随便玩。”反正他打聽過了,林嘉暮的工薪家庭無權無勢,幫不上什麼忙,再給她拍幾張照片,量她也不敢再放肆。
“今天不搞死她我不姓李……”
他話音剛落,被狠抽過的脊背就被一股猛力踹了上來,他甚至沒有反應的時間,整個人就朝面前的水泥地栽了下去,鼻梁下巴撞向地面産生劇烈的疼痛,口中、鼻腔霎時間傳出血腥氣。
李賀腦袋發懵,如一條垂死的老狗緩慢地轉頭,又被人用力地扼住脖子朝地上一掼,後腦勺磕在堅硬的地面發出悶響,他頭暈目眩,心髒就快要提到嗓子眼,三角眼耷拉着睜開一條縫隙。
破敗小巷昏暗的燈光下,身着昂貴西裝的祁朝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黑發淩亂,磐石般黑暗的眸子沉沉壓下來,裡面萃了寒冰叫人不寒而栗,祁朝扼着他命脈的手緊了緊,邪神一般勾起了唇角。
“你想搞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