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梁之兮确實回憶起了關于程璟的一件事情,是關于辯論賽的。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那算是她赢得最險的一場辯論賽。
那是一場辯論社内部的友誼賽,氛圍輕松,也沒有什麼重要的觀賽領導。
友誼賽嘛,梁之兮準備的很随意。
尤其她還抽到了程璟作為隊友,那時候他已經是新生裡響當當的人物了,作為代表參與了京洛幾個大學的聯賽,表現的都非常亮眼。
内部賽的規則是學長學姐帶學弟學妹,梁之兮和陳思琪打擂台。她的運氣一向不錯,連抽了兩個實力不錯的人。
她抽到最後一個,打開看到程璟的名字,梁之兮就差笑出聲了。
這怎麼打?
躺着都能赢啊。
尤其是看一眼對面的成員,怎麼看自己這隊都不會輸。
人都有放松警惕的時候,就像這種自以為必赢的局。
一直到比賽當天,梁之兮才抽出時間稍微看了看資料。
臨上場的時候看着自己的成員,她都還是信心滿滿。
然而比賽的過程卻讓人意想不到,對方出乎意料的團結,進攻地相當猛烈,跟打了雞血似的口吐蓮花。
半場下來,梁之兮就知道對方準備的極其充分,而對比之下,自己這邊成員竟然念詞的時候還在卡殼。
半場結束,梁之兮都懵了。
雖然卡殼的不是程璟,但是梁之兮明顯感受到這場也不是他的平均水平,她低聲問:“你怎麼回事?”
程璟垂下眼睛,解釋了下,“我昨天前天都有考試……當然,沒準備好是我的失誤。”
他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出内心的想法:“我以為有你在,我們一定會赢。”
梁之兮扶額,你說巧不巧,我也是這麼想的!
她又轉向念詞卡殼的那個人:“你又是怎麼回事?”
對方摸摸鼻子,“我以為有你倆在,我們穩赢啊。”
“……”
好啊好啊,原來大家的想法都撞到一起去了是吧?
好在他們這邊到底還是經驗比對面豐富許多。
大家也不再掉線了,硬是靠臨場發揮扳回一些。
最後也是險險地勝了。
當時還有一件出乎意料梁之兮意料的事情。
比賽結束之後,聽說私下從來話很少的程璟難得主動提議為了慶祝這次來之不易的勝利去聚餐。
不過梁之兮沒去。
倒不是因為沒空,而是他們一群新生肯定不喜歡跟前輩老待在一起,不自在,也玩不痛快,于是她打聲招呼就先走了。
這算是梁之兮印象裡大學期間和程璟為數不多的一次相處。
不過這倒也算不上什麼黑曆史,畢竟到底是赢了。
梁之兮淺笑,“怎麼會有人沒有弱點呢?相處時間再長一點,你們一定能發現他的弱點的,加油哦!”
她拿着自己的咖啡離開了茶水間,A組的人跟在她身後快樂地去工作了。
隻剩下B組的人如霜打的茄子長籲短歎。
等她走後,茶水間有人低聲議論。
“你們不覺得這兩人不太對付嗎?自從程經理來了之後,好像兩人就從來沒有說過話。”
“不太正常,梁經理人緣好脾氣好,卻從來沒主動跟程經理說過話,看來程經理真的是個很難相處的人。”
“是深仇大恨?還是新仇舊恨?”
為了歡迎新加入的pm,周則楷特意在周末組織了團建。
團建的地點是攀岩館。
攀岩是梁之兮的愛好和特長,算是正中她的下懷。
不過對程璟就不太友好了,聽說他最近傷了手腕。
因為程璟才有的團建,他卻沒機會參與,自始至終自己一個人坐在休息區,隻是目光望着這邊。
因為風評直轉急下,甚至沒有同組的人願意跟他坐一起。
别人都熱熱鬧鬧地湊在一塊,閑聊,八卦,吃吃喝喝。
隻有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着,無人問津。
出了辦公室,梁之兮第一次有機會細細地打量他。
沈安說他身上有少年氣,梁之兮卻不覺得。
也許是見過他真正少年的時候吧。
平心而論,他确實變了很多。
眉目間再也沒有學生時期的稚氣。
周身氣場也變得淩厲。
畢竟是在BA磨砺了幾年。
梁之兮感歎了下這世界的殘酷。
哪怕是長得再帥,再優秀,如冬日風雪一般冷酷的上司和周扒皮也沒什麼兩樣。
女員工們通通祛魅了。
比賽結束,梁之兮不出意料地拿了第一名。
“梁經理果然是梁經理。”
沈安星星眼。
明明是同一起跑線,公司那幫大男人簡直是廢物。
攀岩這項運動,梁之兮從小就喜歡,也沒輸過誰。
梁之兮拿着毛巾走回休息區的時候,程璟突然遞過來一瓶水:“喝水嗎?”
“恭喜你,拿了第一。”
瓶蓋已經被他擰開。
梁之兮愣了一下,有點出乎意料,她指了下自己的櫃子:“不了,我帶了。”
說起來,這算是他來到公司以後兩個人說的第一次跟工作無關的話。
梁之兮沒想到他會主動破冰。
為了緩和氣氛,梁之兮也開口詢問:“你的手恢複得怎麼樣?”
程璟晃了下手腕,“還好,就是短時間不能提重物了。”
以他為名,他卻毫無參與感的一次團建……
梁之兮:“下次讓周則楷重新弄個歡迎儀式。”
“還好,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
他就在這坐着,能有什麼意思。
有一點梁之兮覺得奇怪:“周則楷說你是選的攀岩?”
言下之意,你既然手腕受傷,為什麼還會選擇攀岩呢?
程璟嗯了一聲,“……當時還沒有傷。”
這家攀岩館她常來,有會員。從自己的專屬櫃子裡拿了水杯,梁之兮重新在他面前坐下。
程璟猜測她有話要說,果不其然。
“你有沒有……看到那封郵件?”
“郵件?什麼郵件?”程璟想了想,“如果你是說大學的郵箱,後來我不用了。”
梁之兮在R國讀研的時候,有一天突然收到了陳思琪的消息。
陳思琪說當時那件事她誤會程璟了。
具體為什麼,卻閉口不提。
梁之兮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不過她既然說這是一個誤會,後來也沒再聽說程璟做過什麼事,所以……當初那件事就是個烏龍?
聽說他國内的電話不用了,她幾番打聽要來了他的郵箱。
最後她發了一封郵件給他。
不過一直沒有得到回複。
“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
“就是大學的事,那個時候我誤會你了,當時性格也不成熟,有點偏激,說的話也不太好聽,傷害了你。雖然現在說對不起,有點晚了……但是欠你的道歉,還是要補上。”
想想之前說過的話,梁之兮就覺得自己的腦子被驢踢了,人的中二時期真是不能回憶。
你有沒有在深夜裡為自己的中二流過淚……
梁之兮有時候臨睡前也會想起自己做過的那些荒唐事,然後尬的睡不着覺。不知道為什麼,她的中二期似乎特别長,哪怕到現在,她都不敢保證已經過了。
不過有一句話說得好。
人不中二枉少年。
程璟盯着窗外:“我早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