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定音卻愛不釋手:“我很是喜歡。”
顧緣君也笑着拿出自己準備的生辰禮物:“之前在此地采購遇到路過的波斯商人,正巧在他那看到了這套外邦地理志,我知你從前就在收集這套書,一直未得齊全,便買了下來。”
蕭雲山哈哈一笑:“我的禮物倒是和緣君的配成了一套,此前在這邊城偶然看到這本外邦人寫的互譯之書,問了殿下獲知雲都并無此書可賣,我記得你中外書籍無所不看,對你定是有些用處的。”
“哎雲山你怎的叛變了?和他們搞起這種文人的把戲,顯得我多不合群啊喂!”顧乘風拿出自己鍛造的一把匕首,“喏,給你日常攜帶防身。”
“怎麼這麼眼熟?”蕭雲山怎麼看這把匕首怎麼覺得眼熟,想了片刻:“這好像和你給緣君的那把一樣?”
顧乘風卻理直氣壯:“哎呀做一次很麻煩的,我給定音準備生辰禮順便給我妹妹做一把怎麼了?”他轉向楚定音,小霸王似的:“你說,是不是最喜歡我的生辰禮!”
楚定音彎起嘴角無奈一笑,應道:“是是是!”
玩笑過後他正色:“各位的心意我很是感激。願歲并謝,與長友兮。”
……
不久顧策和楚非也踏雪而來,衆人在西北第一次齊聚,吃了一頓家宴。
飯畢,顧策鄭重地開口:
“君子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而冠者,禮之始也。雖身在異鄉,且條件簡陋,但冠禮是人生大事,對你們成人有着重要的意義,此禮不可廢。”
他于此間最為年長,對這些子侄後輩們一貫是多考慮些以圓周全。
他拍闆:“此間事務繁多不可擅離職守,就一切從簡,乘風再有一月亦滿二十,冠禮便一并辦了。”
顧乘風随意點頭,表示自己并無意見。
顧策看向陳九曜,接着說:“殿下此前的生辰正逢出征之日……想必莫說冠禮,便是加冠也不曾有的,今日我就忝代父職亦替你加冠,殿下可願意?”
陳九曜沒想到顧策會對他說這番話,他聞言愣在原地。
加冠?莫說出征之後,便是出征之前,他也未曾奢想過有一個父親角色的人會為他做這件事。
他眼角微紅,向着顧策恭謹地行了一個叉手禮:“九曜謝過姨夫。”
因遠在西北無法在宗廟舉辦冠禮,顧策便擺了祖先的牌位在堂中。
初加缁布冠。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你們從此成人,不再是孩子了,便要承擔起責任。”
二加皮弁。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服。”
“你們從此成為家族和大霂的脊梁,需保衛家族,守護百姓。”
三加?爵弁。
“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從此你們可參與祭祀活動,要上敬天地,下尊先祖。”
……
冠禮過後,顧策和楚非囑咐幾個孩子不必着急回去,再休息下也無妨,自己先回軍營去了。
冬日的天光很短,日頭漸漸西沉,不久便收沒了全部日光,小院裡燃點起燈火。
這燈火暖洋洋的。
一方瓦房,一盞燈火,足以對抗地凍與天寒。
家人閑坐,燈火可親。
小綿犬白灼許久未見顧緣君,竟也沒有忘了她,圍着她跑來跑去,間或把小爪搭在她的杌凳上撓來撓去。
它這段時間長大了些,卻還是肉乎乎的,身上毛色開始微微發黃,兩片耷拉着的小耳朵更是染上了些許土黃色。
衆人坐在一處,講着近日來的有趣見聞、逗逗在其間轉來轉去的白灼。
管他天下千事,閑來笑語三聲。
直至月上中天,衆人不得不與兩位長輩作别,牽起馬出門了。
無人會在這樣清朗的月色下急着趕路,故皆牽着馬,慢慢向軍營的方向踱步。
“今日初九,月亮竟提前圓了。”
蕭雲山有些驚奇,提醒大家擡頭去看。
顧緣君高高仰起下颌,一雙桃花眸中映着流轉的星光,去追尋天邊的圓月,随後便笑了:“誰言天地無情,今夕月為人圓。”
楚定音卻不認同,笑着搖搖頭:“問君何能爾,心滿月自圓。是心中圓滿,所以看月亮才會覺得它更圓罷。”
陳九曜聽懂了這句對陶公詩作的改寫,用含着笑意和皎皎月光的眼眸與楚定音對視一眼,以禅語表支持:“非風動,非幡動,仁者心動。”
顧緣君聞言拊掌而笑,并不在意他們與自己意見相左,隻覺幾人铠甲披身,能談兵法韬略,也能談文學哲思,有如此同頻共振的朋友,夫複何求?
不過交友這事兒得随緣,哥哥更是沒辦法挑挑揀揀的。
“這月亮好像烤得焦黃的古樓子,啊我又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