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地上的藤蔓迅速接收指令,紛紛探到枯樹旁賣力挖坑。
青藤撐着腦袋想了會,開口道:“我将這兩個人埋了,你們好像會不開心。”
“不會。”蕭渺回答得幹脆,不開心?她開心都來不及,又反應過來同其塵也在上面吊着,“那個人可以不埋嗎?”
藤蔓一甩,将同其塵和蕭言澈吊到青藤身後,幾人面面相觑。
“哪個呢?”青藤雙手攤開,指向兩側,“左邊?還是右邊?阿渺想要留下那個?”她笑着看向蕭渺,又忍不住想要往人身上攀爬。
這笑裡帶着幾分克制,因為阿渺已經被藤蔓死死纏住,她想将人放開,一寸一攀爬,但獵物都是狡猾的,她們會僞裝,會假意投降,然後偷偷溜走。
所以,青藤又緊了緊藤蔓,力道掌控得剛剛好,多了些壓迫感,但不至于将蕭渺弄的很疼。
蕭渺擡眼看她,猜不透這是何意,還是照常回答道:“右手邊,将同其塵放了。”
聽到這個回答,蕭言澈眸底壓着陰冷,目光墜在蕭渺身上,顯然有些不願聽。他沒有驚訝,甚至早就猜到了,畢竟蕭渺這麼恨他,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心中萬般無奈,卻又忍不住去計較,每天要喊着殺他的,可是血濃于水的親妹妹。越想殺他,便越在乎他,蕭渺反複咀嚼着‘親妹妹’這三個字,狠心咽下,如今這個畫面,應該是他最想看到的,也是最為成功的。
“他啊?”青藤記恨着同其塵的那一劍,不願放他,随即給了個更好的建議,指着蕭言澈說道:“把他放了,怎麼樣?”
蕭言澈面色稍緩,嘴巴被藤蔓圍着,難以發聲,目光死死盯着蕭渺,像是在渴求什麼。沒曾想,她連眼神都不願分過來一瞬,直截了當道:“他直接埋了就行。”
青藤撇了下嘴,不情願道:“非得留他?”
“能留就留。”說罷,蕭渺轉頭看向任卷舒,心中難免疑惑,這個時候,她不應該多說些好話,将同其塵救下嗎?怎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任卷舒感受到這束目光,手上的溝通術暫時停下,笑着敷衍道:“能留就留,能留就留。”
青藤思忖片刻,反正人都在她手上,跑又跑不了,先留一陣再埋好了。
“好,那就先留下他。”青藤看向即将入土的蕭言澈,越看越覺好像在哪見過,她頓了下,猛地轉頭看向蕭渺,訝然道:“他和你長的有些像,不過,還是阿渺好看。”
蕭渺尬笑兩下,“不用管這些,埋了吧。”
不是有些像,是如出一轍。
在這相差無幾的樣貌下,她頭一次聽别人說‘還是阿渺更好看’,而不是‘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心裡無非多了些奇妙的滿足感。
任卷舒與同其塵對視一眼,兩人手中的溝通術就此停下,将目光投向蕭言澈。
他眉眼間已看不出什麼情緒,平靜地等待着,等着青藤挖好坑。
倘若蕭渺所說是真的,活埋也殺不死蕭言澈。活埋導緻缺氧,窒息而死,和用枕頭悶死的效果差不多,蕭渺應該也試過。
以防萬一,任卷舒做了兩手準備。
藤蔓從坑底抽離開,把蕭言澈丢進去,又開始聳動泥土,一點點推到坑裡。
任卷舒借此施法,堵住他的口鼻,加速窒息,蕭言澈卻一點事都沒有,脈搏心跳絲毫不亂。她收手,坑中的泥土越來越多,早已看不到人。
确實有古怪。
任卷舒輕咳一聲,看向同其塵,示意動手。兩人施法迷暈身上的藤蔓。
青藤感覺到異常,猛地轉身看過去,隻見一條白鞭襲來,她側身躲過,白鞭已勾到藤蔓,死死纏住。
她斜眼看向兩人,眼神中透着詫異和憤怒,利落扯斷藤蔓,逃到枯樹上盤着,語氣憤憤道:“你居然也是,你們使詐!”
單從這一鞭來看,任卷舒的道行遠高于她,青藤又兇又慫,枯樹旁泛起一圈結界,她便躲在枯樹後,不看幾人。
“說對喽,就使詐。”任卷舒笑道,“兵不厭詐,學着點吧。”
降妖的法術用到蕭言澈身上,起初沒有什麼反應,同其塵一點點加大法術,泥土下開始瘋狂抖動,猛地竄出一陣法力與之抗衡。
任卷舒劃破指尖,喚出清玉塔,鮮血為引,試探這股法力。
不是碎玉之力。
清玉塔脫手而出,圍着枯樹轉圈,像是嗅到了什麼,朝着東面指了指。
青藤偷摸觀察着清玉塔,藤蔓傳來感覺不對,她心裡一驚,迅速從枯樹後探出頭,“阿渺!”
蕭渺嘴角溢出鮮血,已經暈了過去,任卷舒立即叫停同其塵,将蕭言澈從坑裡扥了出來,人也暈了。
任卷舒接過蕭渺,沒等她動手,藤蔓便識趣地撤開。她施法試探一番,氣息、心脈有些紊亂,應該是受法力影響,好在沒有什麼大事。
剛想松口氣,又猛地察覺到不對,同其塵的法術用在蕭言澈身上,為什麼蕭渺也會受影響?
因為蕭言澈搶了她一縷神識,兩人共感了?
也不對,若是兩人共感,蕭渺又捅刀子,又下毒的,豈不是跟着遭罪。看情況,蕭渺應該也不知道。
得去撬蕭言澈那張嘴。
同其塵道:“蕭言澈身上有股靈力,不知道是什麼。應該是用來保護他的,現在看着,沒有危害。”
難道是巫術?任卷舒思忖了會,反正沒有危害,暫且放一放,碎玉要緊。
她起身走到枯樹旁,在結界上彈了兩下,這結界像個青綠色的大氣泡,被她彈的一晃一晃,沒有任何攻擊性。
青藤抱怨道:“你别玩了,别把它玩壞了。”
任卷舒指尖點了下,這結界竟不攔她,半隻手穿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