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二人剛要走,巷子口卻突然跑進來一個熟悉身影,來人正是僞裝成醫館夥計的暗衛。
姜幼安臉上的笑意瞬間散了,沉眸望向來人:“何事?”
今日為了行事方便,姜幼安久違地穿回了男裝,衣裳雖是粗布料子,卻難掩其通身貴氣。
暗衛隻在剛跑進巷子口時無意瞥見一眼天顔便不敢再瞧,垂着頭,恭恭敬敬地回道:“禀殿下,醫館來了客人,葉大人命屬下速來請示,殿下可願見他們?”
姜幼安:“來者何人?”
暗衛:“是殿下和葉大人在青禾結識的舊友,蕭伍、顧勺。”
原來是他們。姜幼安餘光瞧了瞧自己和錦盤的衣着,微微抿唇:“不見。”
這兩人雖隻是蕭無衍手下的無名小卒,但畢竟是鎮遠侯軍中的人,還是應當小心為上。
暗衛拱手領命:“是。”
被暗衛這麼一耽擱,當姜幼安和錦盤趕到陳府後院時熱鬧已經散了,陳福不知跟裴玉南說了什麼,這會兒裴玉南的臉色竟比方才在壽宴上時好了不少。
陳福畢恭畢敬地将裴玉南和陳念兒一起送出府門。
瞧裴玉南的模樣,似乎有種“此事便到此為止”的意思。
這可不行。
姜幼安鳳眸微眯,決定在這把看似将要熄滅的火上添把猛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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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回到醫館時已經是小半時辰後,葉晉見人回來得這般晚,不由皺眉斥道:“讓你去老劉家買桂花釀,你這是跑哪兒偷懶去了?”
夥計連忙解釋:“東家您可不能冤枉好人,您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大過年的,老劉叔酒館外排了一長溜的人,就這兩壇桂花釀還是我追了王家小子二裡地才從他手中搶來的呢!”
葉晉挑眉,好似不信。
隻是不等他出生質問,院子外便傳來了王家小子的喊聲:“高二哥!高二哥!快還我桂花釀!我才不要你的臭銀子!我這可是買來孝敬未來嶽丈的!”——竟是王家小子反追了回來,邊喊邊闖進了後院。
顧青樹和蕭無衍早在方才的等待中用完了午膳,葉晉也因為夥計久久未歸而拿出醫館釀得人參酒招待了他們,是以此時三人其實已經沒了再飲桂花釀的心思。
這會兒再聽見王家小子的酒是買來孝敬未來嶽丈的,顧青樹當即便道:“秦兄,事關王小兄弟的終身大事,這酒咱們還給他如何?”
葉晉讓夥計買桂花釀本意就是想讓他去向殿下通風報信,如今目的達成,能不能喝上桂花釀并不重要。
不過他面上還是露出了兩分歉意,愧然道:“顧兄、蕭兄弟,我明日一早便去酒館外頭等着,定然讓你們喝上這桂花釀!”
商縣桂花釀久負盛名,顧青樹早有耳聞,隻是軍中軍紀嚴明,他身為蕭無衍的副将必須以身作則,所以哪怕鎮遠軍在雲州駐紮已有四年之久,他也沒機會品嘗這桂花釀。
說真心話,他确實有點饞。
可師弟若有似無瞥來的眼風瞬間便讓他戰勝了心底的那點饞意,果斷拒絕道:“秦兄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我和師弟隻有一日假,最遲申時我們二人就得啟程回蒼鶴了。”
“申時?這麼快?”葉晉狀似訝然,心底卻悄悄松了口氣。
方才夥計話中的意思顯然是在告訴他“殿下和錦盤會在二人離開之後再回醫館”,倘若他們二人當真留下,那才真是麻煩。
顧青樹聞言略顯落寞地點了點頭,目光不由望向院門。
他這次來本是想見錦盤姑娘一面,沒想到竟這般不巧,錦盤姑娘今日竟不在醫館。
蕭無衍瞧見師兄神色,默了默,忽然起身道:“秦兄,時候不早,我二人還是早些趕回軍營為好,便先告辭了。”
顧青樹聞言一怔:“啊?此時便走?”
蕭無衍定定颔首。
顧青樹見狀面上露出些許為難,眼下剛剛未時,若在醫館多等會兒也許還有機會見到錦盤姑娘。可師弟突然說要走定是有他的道理,猶豫片刻,顧青樹壓下心中不舍,随師弟一同起身告辭。
葉晉隻好起身相送:“鎮遠軍軍紀嚴明乃是我大燕之福,顧兄,蕭兄弟,我便不留你們了,保重。”
三人互相作揖告别,葉晉看着兩人翻身上馬,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喚來方才跑腿的夥計:“去王家跑一趟,給王家小子送份年節禮。”
夥計意會:“好嘞東家。”
可這廂蕭無衍卻并未離開,而是帶着顧青樹拐去與出城相反的方向。
顧青樹察覺路線不對,不由疑惑道:“師弟,咱們這是去哪?”
蕭無衍沉眸:“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