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之呼吸的劍術對使用者的身體素質要求極高,練到極緻時幾乎可以說是無懈可擊,号稱沒有鬼能看清揮舞的刀,等鬼瞧見空氣中殘留的閃電時,腦袋已經落到地面。速度的提升永無止境,因此到桑島慈悟郎這一代雷柱之後,再沒有一位後繼者能趕上他的神速,連音柱這種以速度著稱的忍者,都會因對雙腿負擔太重而根據自己身體狀态改良成音之呼吸。
繼國緣一握住木刀後的氣勢一瞬間就改變了,桑島慈悟郎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可是小孩卻停頓了下,舉着比他人還長的木刀亂七八糟地在半空胡亂揮舞幾下,幹脆利落地朝老爺爺鞠躬:“很抱歉。”
以為5歲孩童會創造奇迹的我妻善逸:“.......呃....哈哈哈,用不着抱歉啦,學不會正常,要是你看一遍就能學會,師兄估計會氣得要切腹自盡的。”
上杉惠:“......”他得千萬注意别讓小緣一跑狯嶽面前晃悠了。
桑島慈悟郎将信将疑地接過小孩遞給他的木刀,這娃明顯在準備揮刀的最後一秒改變了思緒,貓貓玩球般的幼稚舉動可完全配不上前一刻雷霆萬鈞的氣勢。
繼國緣一心裡十分愧疚,又朝老爺爺鞠躬說了一遍對不起,卻不是為“他學不會”,而是上杉惠事前囑咐他學會了也要裝沒看懂.....這個世界對天才的惡意很大,繼國緣一是天才,可是天才也會受傷,不是□□,而是精神,适當收斂鋒芒是為了更好地保護自己。
太陽落山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下山無疑是極其危險的,桃山上曾經有過無數慕名趕來求學的弟子,建造了很多小木屋,桑島慈悟郎便讓上杉惠帶着小孩留宿一夜,第二天讓我妻善逸護送他們下山。
上杉惠跟着我妻善逸來到小木屋的時候後知後覺地問道:“你爺爺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下山的?他不怕你趁機又跑了嗎?”
我妻善逸垂頭喪氣道:“他把我的零花錢拿走了......”
“.....”原來這孩子也知道沒錢寸步難行的嚯。
繼國緣一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潔白的床褥中,上杉惠整理完行李,轉頭瞧見小孩魂不守舍的模樣,無奈道:“小緣一在生氣嗎?是不是想練劍試一下的.....對不起哦,因為大人都是很驕傲的,如果被小朋友輕而易舉超越會很不舒服。我們下山後找塊空地讓你練習好嗎?”
繼國緣一從前一直都是面無表情,喜怒哀樂的表達能力接近于0,呆滞的模樣會讓人覺得這孩子有些笨拙,可那基本是糟糕的生長環境導緻的,長期不與人接觸的結果就是會讓小孩不明白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
後面繼國緣一離開家,與活潑好動的詩相處了十幾年,眼神才慢慢會流露出些許情緒。如今被上杉惠這種表情誇張話又多的大人撫養,小孩不知不覺間變得外向起來。
繼國緣一天生就會本能地壓制自己的情感,上杉惠沒有他原來老婆的本領能挖掘出隐藏在無口無心無表情下的情感波動,隻能天天問,小緣一回答多了後觸發自我保護機制......甯願讓人察覺出他的感情也不想次次被問得腦袋嗡嗡響。如今開心的時候會勾起嘴角,生氣的時候小嘴巴會抿得緊緊的。
緣一搖搖頭:“沒有生氣,而是雷之呼吸是很耗體力的事,老爺爺少了一條腿,明明是第一次見到我們,卻還是認真演示了一遍,我卻沒跟他說實話....”
小孩低垂着眼簾,膝蓋上放着桑島慈悟郎送給他的木刀,小孩覺得自己做錯了事。
上杉惠頓了頓,坐到繼國緣一身邊,梳理着他蓬松的頭發:“小緣一很喜歡桑島爺爺嗎?”
小孩遲疑地點點頭:“他是好人,對緣一也好,惠哥哥不是說想要幫他嗎?我們明天就要下山了,惠哥哥想到辦法了嗎?”
繼國緣一是個相當單純好懂的小孩,他喜歡誰就會想要幫助誰,他對上杉惠堪稱百分百信任,上杉惠總把過去和未來混淆着說給他聽,小孩也從不懷疑,上杉惠說老爺爺未來會因為學生變壞死掉,他也不問上杉惠為什麼能知道,隻幫着大人想辦法。
上杉惠本打算等小孩睡覺後獨自去找桑島慈悟郎的。桃山是前任雷柱的地盤,若有鬼想不開送上門,也隻當給柱的弟子們練手了,在他心裡自然是很安全的,可是繼國緣一根本不放心,拉着上杉惠的手輕輕晃了晃,上杉惠便對小孩完全沒有辦法,隻好一手端着蠟燭,一手牽着繼國緣一,路過3間小木屋,敲響了挂着用桃花拼湊成“爺爺”二字花環的木門。
上杉惠對繼國緣一偶爾的鬧脾氣小執着挺高興的,因為小孩就應該是這樣固執又無所畏懼的生物嘛,像個木偶一樣任憑大人差遣才會叫人擔心。
桑島慈悟郎見到兩人有些吃驚,猶豫一會兒還是邀請兩人進屋。桃山上所有的木屋大小格局全都一模一樣,老人的房間幹淨整潔,書架上擺着不少古書文件,占用面積最大的要屬一台當下最時髦好用的縫紉機,一隻腳也能流暢地使用,老人曾給我妻善逸和狯嶽一人做過一件小褂,可是狯嶽是個容易賭氣極其缺乏安全感的青少年,知道善逸有,他就鬧脾氣不願意穿了。
這事兒上杉惠有過切身體會,曾經他住在好心的親戚家,男主人大方不拘小節,給他和自己的親生兒子買過一套一模一樣的衣服,結果平日裡待他還算不錯的青春期小少年又哭又鬧,不肯與他穿同一件衣服.....不管是憑借身世背景還是聰明伶俐,強大的人在弱勢一方的人面前從來都是有心理優勢的,強者可以像小弟一樣罩着弱者,但更強一方忽然把不如自己、性格軟弱的弱者強行擡高到與自己平起平坐的時候,就會激發一方内心強烈的不甘與憤怒。
上杉惠注意到老人大概睡覺前已經把假肢拆下來了,隻是因為他們深夜到訪,臨時把假腿裝上過來開門,此時睡衣的下擺亂七八糟地夾在假肢的縫隙裡,看得上杉惠也忍不住愧疚起來,便開門見山地說道:“桑島爺爺,雖然很冒昧,但我想問問您,您帶過這麼多弟子,對他們都進行過背景調查嗎?”
桑島慈悟郎皺起眉頭,語氣有些不悅:“我自然做過.....善逸雖然魯莽,但他性格單純,絕對不是壞孩子。”
上杉惠搖搖頭:“我指的是狯嶽,那個孩子曾經被悲鳴嶼行冥收養過,您知道嗎?”
粂野匡近走進裡間的時候發覺曾經挂在最明顯位置的綠色圍巾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副神佛的壁畫,除了一張小矮桌什麼家具都沒有,不死川實彌不信神明,卻是會在佛堂前渾身不自在的類型,此刻竟然挂上了這種壁畫,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不死川實彌面無表情地煮着面前的牛肉火鍋,裡面炖煮着大蔥、豆腐、雞蛋,還放着十幾隻雪白的餃子,桌上堆放的新鮮牛肉和蔬菜下方還有一點沒擦拭幹淨的面粉痕迹,身旁放着一張包餃子用的食譜,風柱似乎在難得的休假日裡,花了一個下午笨拙地學着将面粉與水混合發酵,在這張桌子上擀面團,一顆一顆包好碼在盤中。
粂野匡近将買來的萩餅和葡萄放在一邊,驚訝道:“餃子還能用水煮嗎?誰教你的啊,怎麼忽然想起這麼吃?”
不死川實彌淡聲道:“惠那家夥喜歡這樣吃,曾經柱們一起聚餐,大家也都挺喜歡的。”
粂野匡近苦笑着從罐子裡舀出抹茶粉倒上熱水,說道:“你還真想你哥哥啊,怎麼後面的圍巾不見了?”
不死川實彌蓋上鍋蓋,随手掐下一枚新鮮得挂滿露水的葡萄丢進嘴裡,酸得面容扭曲:“......冬天戴着殺鬼的時候不小心被樹枝挂到了,我就說那麼大的兩個洞戴不得.....匡近你這家夥從哪裡買的這麼酸的葡萄,要換做惠吃了得把這串葡萄全塞你嘴裡。”
“.....你哥才不會那麼做,最多面無表情地讓大夥都嘗嘗。”匡近扶額,“現在日光不足,水果都不怎麼甜,等夏天再補償你好吧。每次來你這都惠惠惠的說個不停,柱裡面應該很多人能和你有共同話題吧,你和富岡先生搞好關系怎麼樣?”
不死川實彌一陣惡寒:“我才不要,他的臉我看了就反胃,當時在蝶屋,那家夥躺在惠腿上睡午覺的表情可讨厭了。最近柱裡又來個蛇柱,他給我的感覺到還挺好......你要不是因為手傷退役,現在多半也是柱了。”
粂野匡近搖搖頭:“在隐部幫忙也沒什麼不好,我遇見很多漂亮的姑娘哦......就是不放心你自己一個人胡來,不過看你最近也穩重不少,惠先生過世時我感覺你都瘋了,還想把那兩個人的屍體剁碎了喂狗.....你知道這會對鬼殺隊帶來多大的負面影響嗎?搞不好你會被趕出去的。”
“趕出去就趕出去,又不是不能殺鬼了。”不死川實彌眼裡一陣陰霾,看得對面的粂野匡近心下膽寒,急忙轉移話題,“你後面的壁畫怎麼回事,不是不信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