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上杉惠狠狠被果汁嗆住，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汗顔道，“你現在問這個問題太早了.....等你大一點我再告訴你好吧？”

繼國緣一哦了一聲，不再追問。

夜色漸濃，雪花飛絮一般零星飄灑下來，緊接着是綿綿細密的雨滴，上杉惠走過去将拉門拉上，屋外的風烈了一點，雨滴撲簌簌地落在屋檐上和溫泉池中，傳來一陣悅耳動聽的水聲。

雨夾雪突然降臨，一大一小坐在溫暖的和室裡吃滾燙的火鍋，肉香的味道十分霸道，拉門一關就飄滿了整間屋子，香的要命，繼國緣一不挑食，牛肉和蔬菜都好好地全部吃下去；而上杉惠這次重生之後食欲減退，食量也跟着變小，沒吃幾口就飽了，便把擺放在一旁紋路漂亮的牛肉片放進鍋中涮，把鮮蝦和牡蛎全舀到緣一碗裡，坐在對面笑盈盈地看着小孩吃飯。

自由是會讓人感到快樂的事。鬼舞辻無慘對上杉惠很好，衣服食物居住環境樣樣都做到了這個時代最頂尖的水平，唯獨沒有給他自由外出的許可，上杉惠即便知道無慘喜歡他，卻深知自己必須要擺正好位置，萬不可恃寵而驕，就像是古代皇帝與寵妃之間的關系.....明明寵得握在手裡怕化了恨不得放眼睛裡，可一旦到緊要關頭，渣渣皇帝就會為了自保把楊玉環吊死在馬嵬坡。

同理他留在鬼殺隊也有大同小異的感覺，區别是他明白那些孩子絕對會拼上性命來保護他.....讓求生欲望過于強烈的鬼王拼上性命來保護他實在是有些異想天開了......但是蝶屋的活動空間與無限城根本比不了，他不被允許出門，半年來全靠孩子們輪流過來探望才堅持下來，老實說那段時間他自己都渴望重開換個環境生活了——前提不能是被那麼慘烈地折磨後殺掉。

現在他自由自在地行走在各個城市村落，身邊帶着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孩，能自己掌控生活的感覺太棒了，這令他對命運無常的怨念減退不少。

兩人在溫泉旅館住了兩天一夜，第二天上杉惠找到工匠幫忙給行李箱加裝4個輪子，這下總算不用再放棄小孩的玩具減輕負擔了。接着帶繼國緣一吃當地的特色小吃，購買新衣服、陪小孩在河邊放風筝。

第三天清晨兩人迎着太陽踩着積水趕路，小緣一體力吊打上杉惠，可是路面積水并不好走路，上杉惠便讓小孩坐在行李箱上拖着他走。

緣一乖乖地坐在行李箱上一動不動，問道：“惠哥哥打算怎麼幫老爺爺呢？把壞孩子趕走嗎？”

上杉惠惆怅道：“那孩子心眼壞加運氣背，很多人都不喜歡他.....可是如果直接把他趕走，我又覺得他太可憐了。”

繼國緣一不解道：“為什麼覺得他可憐？他不是傷害過很多人嗎，那些人可沒有選擇的機會了。惠哥哥說過寺廟裡的大哥哥就是因為他才失去撫養的小孩的。”

上杉惠抿抿唇，猶豫地說道：“.....可能是聖母心又泛濫了吧，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也不能對人家的可憐熟視無睹......我小時候也沒人管，學校強行要求我們訂牛奶，不訂就要罰站，在小孩子裡這是特别丢臉的事，會沒有人跟你玩被大家欺負。結果我爸媽都不給錢，說給了親戚生活費要我找他們要.....但我不是人家生的嘛，最後隻能偷偷摸了大人的錢包。第二天就被趕出去了，當時我超級生氣，說想要一顆炸彈轟下來把他們全部炸死才好......可是他們沒有做錯，親戚家小孩偷錢就不能養在家裡，我父母好像也沒做錯，他們隻是不愛我.....一開始我覺得是我偷錢不對，後面又覺得自己沒有做錯.....這種事情說不準的，誰對誰錯這種事很難判斷的。生存受到威脅的時候，到底誰才是有錯的一方呢？”

繼國緣一很少聽見上杉惠聊到自己的親生父母，此刻他身上的氣焰迅速暗淡下來，不再像往日那般生機勃勃，忍不住摸了摸上杉惠推着行李箱的手，小聲道：“惠哥哥，你的父母也肯定有人愛你的，如果不愛的話，嬰兒時期根本活不下去的。”

上杉惠苦笑道：“我的童年和你不太一樣，我長大的地方很保護兒童......好了，不聊那些讨厭的話題。我隻是覺得那孩子挺背時的，但曾經窘迫過的孩子會出現兩種極端，一種是自己淋過雨，長大以後就想為别人撐傘；還有一種是自己曾經淋過雨，所以有能力之後要把别人的傘給撕了......個人選擇問題吧。現在那孩子也長大了，可能隻比我小一兩歲，你覺得我拿出一筆錢讓他離開他會同意嗎？”

繼國緣一愣了愣，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惠哥哥，對方如果跟你差不多大的話，你這樣做可能會傷害到他自尊的......繼國家曾經有老仆在外頭賭博放高利貸，被父親大人發現，念在他一生都在服侍繼國家所以給了很多錢讓他離開，可是最後他卻想傷害兄長大人。”

上杉惠步履一晃，震驚道：“他不應該是拿錢跑路嗎？有錢去哪生活不好，非要走極端。”

繼國緣一神色黯淡：“因為他一輩子都在為繼國家工作而感到驕傲，結果被趕出門，神志不清就想報複高高在上的繼國家.....母親大人說施舍有時候反而會讓對方感到恥辱。惠哥哥說那個壞學生在老爺爺那裡拼命學習，估計是想靠自己的實力獲取地位尊嚴吧，這樣做對惠哥哥而言并不好。”

上杉惠心裡百般惆怅，歎了口氣：“那就叫老爺爺給岩柱寫封信問問算了，他也是得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繼國緣一歪歪頭：“惠哥哥，你跟他完全不一樣的，你想要親戚死掉也隻是賭氣罷了，但他是真的害死了很多孩子。”

上杉惠摸了摸小孩的頭：“小緣一真好，現在話變多了，學會分析了。你看要不你給他來上一刀，我拿血把他複活讓他睡到大結局算了？”

“.....緣一不殺人，而且我沒摸過刀。”小孩遲疑地搖頭，“你也說他做錯事的時候才8、9歲，現在還沒犯其他錯，緣一不能殺他.....而且老爺爺會生氣吧。”

上杉惠忽然來精神了：“小緣一，你不是經常看見你哥練劍嗎？你覺得現在的你能打敗你哥的老師嗎？”

小孩更加猶豫地緩慢搖頭：“.....我不知道，兄長大人的老師弱點很清晰，血液流動也很有規律......”

上杉惠眼睛一亮：“那就是可以咯。”

“.....惠哥哥明明說過我把兄長大人的老師打倒他會生氣的。”

“那都是400多年前的事，總是說過去的話題有什麼意思。現在呢，我還不知道5歲的你武力值怎麼樣呢？會日之呼吸嗎？”

繼國緣一默默低下頭：“惠哥哥....我都沒聽過那個詞，我會呼吸，但不會日之呼吸。”

“咳咳咳，我感覺比起狯嶽那孩子....艹我終于想起來他叫什麼名字了！”上杉惠猛地一拍腦袋，大驚小怪的模樣看得小孩一愣一愣的——原來惠哥哥知道那人叫什麼名字嗎......還不等繼國緣一在内心多吐槽幾句，頭發猛地又被揉亂了。

“小緣一的事比他重要多了，我們到時候先去學一下雷之呼吸好不好，看能不能提前讓你領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