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事,斐衫不怎麼睡得着,早上起來打開門,雙眼底下罕見地挂上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庫洛洛遲疑道:“要不你再去睡一下?”
“哈——”斐衫打了個哈欠,眼角泛紅,星星點點淚光挂在眼尾,“睡不着,今天我和你一起出去。”
走在前面的斐衫察覺不到,身後庫洛洛的眼神變得幽暗,嘴角輕微上揚,那種笑容,就像是強盜親眼看着寶物一點點向他靠近的眼神。
白天,再次走在大街上,與初始到來時感受截然不同。
處于警覺狀态下,斐衫明顯感覺到投注在他身上的視線,從四面八方而來。
他與庫洛洛并沒有刻意強調他的性别,反正在他披散長發,神情松散時,總是容易被錯認性别,斐衫和庫洛洛都沒有向外解釋的興趣。
現在因為女性的身份更能靠近真相,斐衫就更沒有解釋的意願。
霧都沒有商鋪,更多的是鄰居血緣間互相來往,且每棟房子都有不止一人居住。
他逛了很久,除了一座專門用于接待外賓的樓層,人口密集的霧都,卻沒有一處用于娛樂的場所。
霧都走廊四通八達,按理說不至于如此……如此……
斐衫想了很久,最終将富麗堂皇的地方用“荒涼”來形容。
就連出門采買的仆人,都是步履匆忙。
斐衫随機攔住一個人,不知哪家的仆人道:“天神祭前後兩天,街道上不能通人,會沖撞神明。你們也趕快回去待着吧,不然近日可能有黴運沾身。”
說完,那仆人背影消失在拐角。
又是天神祭,看來明天的天神祭不得不去。
他上網查了查霧都天神祭究竟怎麼一回事,隻搜到部分信息,霧都複興的傳統文化。
基本沒什麼有用信息,但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
斐衫對庫洛洛道:“有幾戶人家常年不曾出門,多半是他們口中的富貴病,我們去看看。”
庫洛洛道:“那幾戶人家也不招待客人。”
斐衫瞪一眼庫洛洛,他不信這家夥聽不懂他的意思。
庫洛洛還好意思笑道:“莫非斐衫和我想到一路去了?”
斐衫無語,明知故問。
念能力者,使用絕後,自身氣息降到最低,躲過他人五感,頂尖高手更是能做到隐身的效果。
庫洛洛和斐衫現在還不是頂尖高手,對付霧都的人卻是綽綽有餘。
他們初始運氣不是很好,接連兩家都是空房,不是沒人,而是主人都死了,隻留下打掃的仆人。
第三家倒是有所收獲,這家主人神采奕奕,他們來時,場面一度□□不堪,全然把酒醉金迷诠釋了個徹底。
這家主人裸身騎跨在肥碩女人的背上,手上拿着馬鞭,臉上潮紅一片,整座房屋内沒有一個管家。
男人腦滿腸肥、大腹便便,面色蠟黃,四肢綿軟,行走間還要仆從攙扶,縱欲過度後的病态全然寫在臉上。
斐衫腹诽,難怪終日不出門,他怎麼沒溺死在女人肚皮上。
這種場景,屬于多看一眼都得長針眼的程度,索性閉上眼睛,站在門口聽角落裡仆人的竊竊私語,從零碎話語中拼湊出有用的信息。
仆人們叫他德魯,原先是個瘦弱的乞丐,前年來到霧都,不知道碰到什麼機遇,一夜暴富,暴富後沒多久接觸賭博,從未接觸過這些的德魯一發不可收拾,輸光了全身家當,連内褲都被扒下來丢到大街上,但沒過多久,德魯就又得到一筆錢财,繼續肆無忌憚地揮霍。
輸光幾輪家産,他回到霧都,蝸居在霧都一角,搜羅各式各樣的女人,任他欺辱淩虐。
臨走前,斐衫睜開眼掃向不遠處,一堆情趣用品裡散落着幾個骰子。
庫洛洛觀察斐衫的神色,看出斐衫眼中厭惡神色,黑眸閃過幾分探究。
下一家,那家主人也在,隻是遠比德魯要糟糕,臉色枯黃,皮膚松弛,皺紋密布,三十歲的人長着七十歲的年輪。
斐衫驚歎,“這就是他們口中的富貴病?”
一點也不像富貴的樣子,蒼老得像是随時能背過氣去。
庫洛洛在房間内走一圈,“這家的裝修相對于德魯要樸素很多。”
沒有多餘的藝術品點綴,素白的牆面唯有幾盞燈照明,空間裡時不時響起咳嗽聲。
一個仆從打開門,端着藥湯進來,蹲坐在主人面前,小心翼翼道:“主人,藥熬好了。”
枯老的手掌伸出,接過仆人遞來的的藥,分做幾口喝完。
喝完後,仆從接過碗,仍然匍匐在床前,不敢離去。
老人喘幾口氣,道:“天神祭能正常舉辦嗎?”
仆從道:“主人,聽霧都鎮長說,明日正常舉辦天神祭。”
老人豁然笑道:“好好好,能舉辦就好……咳咳咳……”
眼看這家沒有什麼特别的,斐衫和庫洛洛走到門口,傳來老人幽幽的聲音。
“今天,是你來服侍?現在開始吧。”
“是。”
緊接着,悉悉索索的脫衣聲響起。
斐衫身體一僵,克制住震驚回頭條件反射,拉着庫洛洛趕忙前往下一家收集信息。
連着兩家,可算是給他惡心透了。
仆從麻木順從的姿态,那老頭絕對比德魯還令人作嘔。
斐衫看向庫洛洛,試圖從對方身上找共鳴,然而庫洛洛完全就跟個沒事人一樣,像出門買水淡定路過街邊熱吻的情侶一樣。
斐衫忍不住問:“你就不覺得惡心嗎?”
庫洛洛認真想了想,道:“并不覺得。或許是這件事沒有發生在我身上吧。”
哦,也對。庫洛洛有時候為了完成任務,也會出賣皮相,這家夥也知道他大背頭的樣子不好騙人。
斐衫忽然轉頭道:“你不會在探聽情報的時候,染過什麼病吧?”
庫洛洛身體一僵,聲音聽着有些咬牙切齒道:“斐衫,在你心裡,我是什麼很随便的人嗎?”
根據上下文,庫洛洛想不猜到斐衫話中含義都不行,這簡直就是對他品味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