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超度也算一種庇護呢。
“理解我吧,莉桑德拉,你是海倫的學生,我無法信任她,也不能冒險信任你,或許你會覺得痛心,你們追随的精神領袖,開國皇帝原來不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
莉莉打斷他:“我沒這麼想過,人到高位,僅憑着善良和光明磊落是做不到的。”
“你不信任我的老師,卻還是選擇她來執行這個任務,那隻能是除了她,沒人再能做到了,更到了最後一步,你應該還有後手控制她。”
“你說,你本來覺得海倫能夠幫助帝國延續百年,沒有海倫,難道阿維諾就延續不下去了嗎?恐怕是的,您留下來護佑阿維諾帝國長出草地湧現河流的言靈術應該就快消散了,所以您需要利用蓮娜森林。”
“怎麼利用它,我有個猜測。”
“我一直在想,我們人類有自己的命運,那會說話會思考的書呢?筆呢?墨水呢?會和人類溝通交流的,森林呢?”
“它們會不會也有自己的命運絲線,走着命中注定要走的路。”
“星神留下來的命運絲線,也許讓蓮娜森林注定了就要永遠保護薩拉曼德,那這份福澤就會連一分都不會分給阿維諾。”
“改變命運絲線,改變蓮娜森林的命運……據我所知的,唯一隻有老師會,别人不會的法術,就隻有這個了。”
長久的沉默過後,阿斯坎才再開口:“真是個聰明孩子,她的好學生,你知道嗎?這個想法太驚世駭俗了,第一個提出來土地,森林都有命運絲線的觀點的人,就是你的老師,現在,你是第二個。”
阿斯坎沉聲道:“這也是我不信任你的理由,你隻是個弱小的術士是個事實,我本來也不至于強行為難你,但正因為你的老師是海倫·羅爾曼,你的命運絲線經過她的手,很可能已經和阿維諾處于對立面。”
莉莉咬咬牙:“為什麼您那麼肯定老師就會背叛帝國呢?”
阿斯坎不帶猶豫道:“因為她的命運。”
莉莉堅持道:“命運也需要正确的解讀,無數薩拉曼德的人民也将老師視為信仰,視為驕傲,或許背叛的命運,是指她背叛了薩拉曼德!你能來找我,你還是無法确定老師是否真正背叛吧。”
“老師為了帝國,潛伏在薩拉曼德這麼多年,她如果沒有背叛,那你的所作所為就是在将一個世間絕無僅有的天才言靈術士,推到對立面!”
阿斯坎贊許道:“不錯的演講,可惜,海倫·羅爾曼在你面前收斂了太多鋒芒,讓你不知道真正的她到底是怎樣一個勁桀骜不馴的人——你知道她對我的評價是什麼嗎?”
莉莉一怔。
評價這個詞,是個不折不扣的中性詞,好的評價,壞的評價,真心的評價,惡意的評價……
而從阿斯坎的語氣,莉莉明顯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一,四,六,七,七十九?傳得那麼厲害的死前留下來的最後一句言靈,竟然隻維持了七十九年就搖搖欲墜了,啊,好平平無奇的人。”
阿斯坎用很平穩的語氣複述了這句話,聽得莉莉臉都綠了,她都能想象說出這句話的主人,當時的口吻有多輕蔑和傲慢,就像一隻漫不經心的巨象踩死了一隻螞蟻。
她做夢都沒想到還在阿維諾的海倫會是這種畫風,和她記憶裡略顯毒舌,但内心總歸是溫暖和穩重的老師截然不同,兩種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割裂。
豐收節快樂。
來自海倫的祝福回蕩在她耳邊,那雙沉靜如水的綠色眼眸注視着她,在昏黃的燈光下,綿延出無限的溫柔。
她的老師,阿維諾的海倫·羅爾曼,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阿斯坎說:“你現在明白了吧,這一屆的豐收節是改變蓮娜森林命運的最後一環,海倫雖然一直在完成這件事,但不到最後一步,誰也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我本來想讓你交出海倫改變命運絲線的辦法,但你對這方面的知識很可能已經被她下了禁忌,所以我隻能控制你的身體,明天親臨豐收節現場,把控着最後一個環節。”
“我不會欺騙你的,呵呵,你可能會死。”
莉莉無語:“你不會覺得隻要告訴了我要去死,我就要會覺得你是個誠實的人吧,虛不虛僞?你都可以控制我的身體了,直接控制我說出辦法不行嗎?”
“……語言和文字,都屬于言靈,這方面她的成就暫時不如我,但也是佼佼者。”
這句話說完,莉莉眼前一晃,意識沉了下去。
再度睜開,她回到了弗洛拉準備的柔軟的大床上,入目是豪華溫馨的天花闆。
她也隻能看見天花闆了。
莉莉想眨眼,眼皮卻如同灌了鉛一般紋絲不動,直勾勾盯着天花闆,她想轉身,腰身如同木頭一樣僵在原地,她想勾勾手指,卻發現整個人都變成了不得擅自動彈的木乃伊。
……
救命啊。
莉莉在心裡絕望地想。
阿斯坎的笑聲回蕩在她胸腔:“就一夜一天,等明天命運徹底被改變,你也就自由了,你還可以回到阿維諾。”
紅皮書絲毫沒有發現莉莉的不對勁,阿斯坎操縱着莉莉做起來,翻開了咒語書。
“我還是很不希望你死的,趁這個時間,多學點新的法術吧,萬一明天可以活下來呢。”
有了莉桑德拉原本的記憶,她對法術的理解提升了不少,也能成功感應到身上的星痕,難怪海倫之前罵她念咒語磨磨唧唧的,記憶中熟練之後的瞬發法術,是那麼的強悍。
同時,她還知道了海倫給莉桑德拉安排的星痕方向是以火焰系法術為主,木系法術為輔助,高進攻性高傷害性的炮台一樣的存在。
完全沒有教她該怎麼應對身體被大術士操縱了該怎麼辦!
這應該屬于精神類和□□類的領域了。
隔行如隔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