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光頭依舊和往常一樣在門口外當守衛,見是熟人回來就趕緊上前迎接,不過雙方剛一見面,孤城身上的火氣就讓他識趣地閉上嘴,轉而換上一副嚴肅中夾雜着一絲疑惑的表情。
“這是……出什麼事了嗎?”
“讓我們再見一次大長老吧,”一旁的方舟低低地歎息起來,“我們有個很不好的消息要告訴她。”
“還有那個向導,”孤城補充了一句,然後看向小金屬罐,“為了節約時間,我們分頭行動,你去向大長老彙報情況,我去跟那家夥談談。”
“好,那我們到門口彙合。”
跟着光頭再次進入地下城,甘甜的濃酒味兒就立刻湧了上來,孤城沒來得及扣上氧氣面罩,幾縷香氣就搶先鑽進了她的鼻腔,被壓抑許久的憤怒迅速得到了安撫,讓孤城的心情平複了不少,她忽然有些理解當地人為什麼會沉迷于此,可惜逃避現實不是她的作風,于是更多的氣味終究還是被氧氣面罩隔絕在了外面。
少女顯然一開始就得到了二人回來的消息,所以提早在一家露天酒館的長條石凳上等候了,光頭領着孤城走到門口,然後便離開去大長老那邊了。
“不喜歡本地的甜酒,也可以來點兒别的,”少女拿起桌面上的酒壺,給孤城倒了一杯帶有清香的透明液體,“這次是真的飲料,從外地進口的,貴得要死。”
“我不喝陌生人給的東西。”孤城堅決地推開了杯子。
“喂,别這麼冷淡,你不是要找我合作嗎?既然選了我當向導,怎麼也該有點兒基本的信任吧?”
“我要你幹的這份差事和信任無關,”孤城的語氣緩和了些,但依然拒絕了桌上的飲料,“附近的一所孤兒院遭到了土匪的洗劫,你知道嗎?”
“現在知道了,但那又怎樣,”少女見她絕不肯喝,就把杯子挪到了自己面前,“别說我冷血,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不是本地人,那家孤兒院我别說見過,就連聽說的次數都很少,現在這種世道每天都有慘案上演,如果對每一個自己沒見過的人和事都保持同情,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折騰瘋的。”
“我沒問你後面的内容,”孤城對她的态度并不關心,“無論你怎樣想,我都要去找那群土匪報仇,但我需要一個帶路的。”
“你一個人,去剿匪?”少女差點兒把嘴裡的飲料噴出來,“算了,您還是另請高明吧,萬一你失敗了,搞不好我也要得罪那幫活閻王,這可是會嚴重影響我日後的生意,所以……”
“加錢?”孤城早就猜透了她的意思,“你說你怕得罪土匪,難不成你以前幫行人繞開土匪的埋伏,就不算破壞他們的生意了?”
“嘿,看在你是第一個主動要找土匪的客人,有些話我也就直說了吧,”少女見瞞不下去,便笑着解釋道,“其實我們家從我姥爺那輩搬過來起,就一直跟土匪有合作關系——凡是雇傭我們家當向導的,土匪就隻吓唬,不真搶;妄想隻憑自己硬闖過去的,就把他們吃抹幹淨,來逼迫後來的行人向我們家付出天價向導費。”
“不意外,他們的勢力确實超乎想象了,如果你們全靠自己反倒更讓我驚訝。”
“是,土匪也是為了防止殺戮過多,商人們直接改路不走這邊了,才留了個口子避免竭澤而漁,但他們拿抽成時每次都獅子大開口,導緻我姥爺和我父母兩輩人幹了幾十年都沒能攢下什麼積蓄,反而壞了名聲。”
“所以你疊代了新打法?”孤城用了個從方舟那裡學來的詞。
“應該可以這麼說吧,”少女其實不是很理解這個詞,“離避難所很近的地方有一處岔路口,如果直走就會闖進土匪老巢,必須拐一個很大的彎兒才能抵達避難所,我就在快到那裡是突然坐地起價,給錢,就帶他們去正确的路;不給,土匪就可以順勢殺出,搶走所有物資,而作為回報,無論最後是哪種方式,都必須和我三七分成——當然,我肯定是拿三成的。”
“土匪會同意?”
“起初不同意,隻肯按以前的一九分成,直到幾年前來了一夥兒他們惹不起的人,要不是我一直在中間通風報信,外加把那群人引向遠離土匪營地的方向,他們肯定要元氣大傷,從那以後,他們終于意識到了多一個内應和情報來源的重要性,就不再對我那麼吝啬了。”
“那夥兒人是誰?”
“這個嘛……要是剿匪之後你們還活着,我就作為服務贈品告訴你。”
孤城見狀,隻好換了個問題,“在離避難所那麼近的地方下手,他們不管嗎?”
“有心無力,三五百個訓練有素的持槍土匪,不讓避難所也跟着交保護費就很客氣了。”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你可以看做是提前投誠吧,”少女吐了吐舌頭,假裝投降般地把雙手舉過頭頂,“雖然我不看好你們,但萬一你們赢了,看在我幫過忙的份兒上,就算不能分一杯羹,怎麼也能全身而退吧?”
“要是我們死在土匪窩裡,這事也隻有天知、地知、你知,不會影響你以後的生意對吧?”
“哈,所以我讨厭聰明人,”少女終于把話題繞回了一開始,“讓我帶路也可以,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