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明殿内。
略顯粗重的喘息聲在寂靜的内室顯得格外明顯。
李昭漪長發散在枕上,眼尾發紅。他的嘴唇顫着,身上的人壓着他,呼吸打在他的頸側。他松散的衣衫被壓得淩亂,露出的肌膚上白皙幹淨。
他有些驚慌地試圖推拒:“雲殷,不要……”
聲音卻是散的,軟的。
聽在雲殷耳朵裡,不僅絲毫沒起到制止的作用,反而讓他不動聲色地倒吸了一口氣。
借着夜色和酒意,欲望突如其來而又來勢洶洶。
他捂住李昭漪的嘴:
“噓。”
他這麼說。嗓音很啞。
他的另一隻手還撐在李昭漪的身側,是一個完全籠罩和禁锢的姿勢。
剛剛的動靜鬧得很大,他能聽到外面隐約的聲音。
但是沒有人敢進來。
誰都知道澄明殿的寝殿内或許在發生什麼,但是沒有一個人敢阻止。雲殷想,這或許就是那麼多人醉心于權力的滋味,活了二十四年,他終于第一次生出感同身受。
天底下最尊貴、最漂亮的人躺在自己的身下,任自己予取予求。
……雲殷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此時此刻,他真的想就這樣要了李昭漪。
聽他哭,聽他求饒。
聽他用破碎的聲音叫自己的名字。
他從未醉心于風月,卻在此時此刻無師自通地在腦海裡有了無數旖旎的畫面。
他輕輕地掐着李昭漪的臉頰,呼吸很重,眼神很深。
-
李昭漪已經絕望了。
他後悔沒有聽陸重的,陸重從不會害他,也不會危言聳聽。
可是他又想,就算他信了陸重,又能怎麼樣。
誰也不能怎麼樣。
他早就應該知道,雲殷可以對他做任何事。隻是他一直沒有那麼做,給了他一些錯覺。他隻是突然想到陸重說的話,陸重說,這是隻有最親密的人才能做的事。
李昭漪看着金線勾勒的帳頂。
……所以。
他在雲殷眼裡,是最親近的人嗎。
這個念頭出現的刹那,李昭漪悚然一驚。
他驚訝于在這個時候他還會出現這樣的念頭。到了這個地步,他當然知道雲殷要做什麼。陸重對他耳提面命,保護了他十八年,也教育了他十八年。
不應該。
雲殷不應該這樣對他。
他也不應該在雲殷明擺着沒有那個意思的情況下厚顔無恥地這麼想。
可是,他又該怎麼辦。
他深深地呼吸着,思緒混亂一片。
氣氛愈發旖旎。隔着一層衣料,他能感受到對方灼熱的氣息打在自己的肩上。
他以為雲殷會繼續。
但是在某個時刻,他卻突然得救。
雲殷放開了他。
空氣裡就這樣安靜了下來。李昭漪坐起身,他的氣息還是亂的。
雲殷靠在床沿看着他,姿态懶散。
“喝多了。”他說。
他沒有用稱呼和自稱,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李昭漪解釋。李昭漪不知道該說什麼,看着他,愣愣的。
在某個瞬間,他幾乎要以為雲殷是要若無其事地将這件事揭過。
……揭過。
他也不能怎麼樣。
但是很快,他就聽到雲殷道:“陛下。”
他叫他。
不算太鄭重,帶着幾分啞。
“臣等您自己願意的那一天。”
他笑了笑,這麼說。
-
李昭漪一連幾天都沒有睡好。
皇帝生辰,早朝自然也免了幾天。
這幾天天下同慶,走到哪兒都是安詳和樂的氣息。唯獨壽星本人魂不守舍,像是被吸幹了精氣。
他也确實是。
最開始,是不知所措。
雲殷的開誠布公來得太突然,李昭漪完全不知道怎麼應對。
他毫無經驗。
但是……還有别的。
李昭漪羞恥得不敢和任何人說。
最開始,他做的夢還很正常。他在大殿之上,雲殷給他送禮物。有幾次,他甚至夢到了最開始雲殷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時候的情景。
這個場景雖然會讓李昭漪回憶起那時的恐懼,卻不會讓他驚悚。
他的驚悚出現在某一日。
那一日他睡得很早,和往常一樣進入破碎的夢境。
隻是這一回,夢境卻變得很旖旎。
夢裡雲殷壓在他的身上,一句廢話也沒有說,灼熱的氣息遍布全身。他也沒有認真推拒,隻是閉着眼,攥緊手下的被褥。
醒過來,李昭漪簡直要崩潰了。
更讓他崩潰的,是他身下的那一灘痕迹。
那一天,李昭漪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羞憤欲死。
好在德全安慰他:“陛下,這很正常。”
“陛下長大了。”他樂呵呵地道。
李昭漪生辰那一晚,他恰好不在澄明殿。自然不知道殿内發生了什麼事。
李昭漪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