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國，柳城，珍味樓。

赢闖右手抓着一隻雞腿，面前擺着小二剛端上來的第三隻雞，比起白毛狼倒更像一隻黃鼠狼。閻百川在錦遊的瞪視下，摸了摸鼻子點了一壺最便宜的燒刀子。

最可惡的是淩雲這個家夥，仗着不是自己付錢，盡挑着菜單上貴的點，時不時還要點評兩句：

“好端端的龍井蝦仁，偏放這麼多油，膩死了。”

“這醬料的滋味都沒焖進肉裡，還敢賣一百二十文，也就偏偏這個隻會吃燒雞的冤大頭了。”

赢闖抓着燒雞吃得開心，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内涵了，當即用手背一抹嘴：“來打架？”

淩雲嫌棄地捏起鼻子：“髒死了，離我遠點！”

錦遊“啪”一聲合上折扇，冷臉看着淩雲：“不愛吃就把筷子放下，給我從這滾出去。”

淩雲若無其事地坐回位子上，朝閻百川一擡頭：“不化冰開個價呗，我煉器用。”

閻百川眼神看向赢闖：“不化冰是他的，你剛才還嫌他髒。”

淩雲擡腿一跨，略過閻百川坐到赢闖身邊，滿臉堆笑，谄媚的看着他：“這位小哥，你要怎樣才肯把東西賣給我呢？比如…我請你吃飯？”

飯菜價值幾何，不化冰價值幾何？錦遊實在看不下去淩雲這精打細算的樣子：“閻百川是什麼人，會讓你占到他的便宜？”

這倒是，淩雲收起剛才那副谄媚的樣子，手指一下一下輕敲着桌面，這是她認真交易的樣子。

“和我們一起去把滌塵拿回來，順路報個仇。”閻百川了解淩雲的性子，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當然，不化冰可以先給你，赢闖。”

赢闖騰了隻手出來，将懷裡的布包拿出來，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給你。”

十幾年都沒人開采出幾塊的東西，就用一塊破布包着，怎麼看怎麼暴殄天物。淩雲略帶心疼的收起不化冰，算是應下了這樁交易：“你就沒想過，要是我直接跑了呢？”

閻百川擡頭看着淩雲，半贊賞半威脅地說：“你不會。再說就算你真的跑了，我也能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淩雲哼笑一聲算是認可。她知道閻百川不是在開玩笑，那些騙過閻百川的人和鬼，無一不變成了他的刀下亡魂，她可沒興趣挑戰。

淩雲端起酒杯，嘴唇還未挨到杯口便輕輕放下，眼神飄向門口：“看來我的麻煩先來了？”

幾人都非尋常人，赢闖察覺到門外的人來者不善，早已握緊了拳頭。隻不過預想中的場景還未到來，一隻修長的手便輕輕推開了門。

“幾位客人本事了得，豈非你們能開罪得起？自己回去領罰。”來人作書生打扮，模樣清俊儒雅，但一身衣料卻價值不菲，可見身份不低。

書生背後的家丁低頭退去，書生向幾人拱手：“在下柳成眠，奉家父柳應風之命，請貴客解決府上一樁難事。”

淩雲饒有趣味地看着柳成眠，一手支着頭：“柳城城主好大的架子，堵人竟堵到珍味樓門口來了，怕是老闆不好做生意了吧？”

柳成眠卻隻是一笑，吩咐身邊小厮：“阿念，将酒樓一日損失賠與掌櫃，算作歉意。”

名為阿念的小厮低頭應是，轉身下樓去與掌櫃說明。柳成眠站在原地，臉上依舊端着溫和的笑意，客氣地向幾人拱手：“如此，幾位可與在下走一趟柳府？若是能解決府上問題，柳家必有重謝，還請各位考慮一二。”

柳家勢大，估計賭坊發生的事早在第一時間被呈到了柳應風桌上，尤其是淩雲和赢闖還叫破了閻百川的名字。雖然閻百川死了十七年，但他這名字可依舊響當當的很，放在現在依舊能止小兒夜啼。

錦遊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惹麻煩的人，卻看到閻百川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對柳府中發生的事頗有興趣。

看來柳府這一趟是少不了要去的。幾人交換了眼神，錦遊起身準備付錢，卻被柳成眠攔下：“幾位受柳府所托，在下自然要替貴客安排好一切。”

錦遊眯起眼，似笑非笑地打量柳成眠：“柳公子做事當真體貼。”

柳成眠客氣應到：“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