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右打量二人,或多或少都有新傷,呆呆道:“你們……不疼嗎?”
哪知蕭衍和東方皓淵誰都沒去檢查自己的傷口,反而同時奇怪地盯向虞淺,因為,此刻他的周身居然隐隐泛着澄澈光澤。
鏡花水月外,衆長老驚詫不已。
“這……這是何意?”
“淨靈池乃為洗滌人心欲望而存在,隻要是人,就會有欲望,這姑娘怎的毫發無損就算了,周身還伴有淺淡神光?”
“踏星道長,您可知這其中訣竅啊?”
踏星散仙看着池水,笑而不語。
在衿楚青的呼喚下,虞淺趕緊甩開二人,快步朝對岸走去,隻是邊走邊打量着前方一白面和尚,那和尚雙目緊閉,佛手念經,身上并無血色,渡水輕而易舉,難道自己已經遁入佛門,跟這小和尚一樣六根清淨了?
在其他修士猙獰又羨慕的目光下,虞淺松快地爬上了岸,衿楚青捂着受傷的大腿難以置信,“你怎麼沒事?”
虞淺湊近小聲解釋:“我懷疑是這個縛星镯的原因!你想想,我如今身是女子,心是男子,所謂表裡不一,欲望不搭,所以這池水對我無用。”
衿楚青覺得這個理由簡直是鬼扯,可虞淺确實渾身無傷,他抽了抽嘴角:“胸無大志就胸無大志,扯什麼男子女子,上去!”
虞淺聳聳肩,反正過來了就行。
兩人剛走到輪回樹下,卻見前方一修士抓着青雲牌忽然自燃起來。
“啊!啊啊啊,救命!我的手!救我!”
虞淺和衿楚青急忙刹住腳步,剛想上去幫忙滅火,卻被祝春秋出聲提醒:“等等,這人可能有問題。”
果然,在烈火焚燒下,那人慢慢現出原形。
身旁看戲者道:“原來是隻修煉成精的牡丹花妖,就你這點兒道行也敢偷潛青雲秘境?”
牡丹花妖被輪回樹的三昧真火傷得不輕,趴在地上露出臉上妖紋,強撐起身辯道:“青雲秘境本就為天下修行之人開啟,憑什麼把我們排斥在外,被你們仙門獨斷?”
“你也說了是修行之‘人’,你一隻妖,并不在内吧!”說話者皮膚黝黑,身壯如熊,一字眉重的駭人,宗門校服胸口上血印屠魔二字,說話間刻意凸出了“人”音,對妖族的輕賤之情溢于言表。
虞淺眉心微蹙,衿楚青小聲道:“如果我沒猜錯,此人就是令妖聞風喪膽,讓邪避之不及,曾經追逐一孕婦十九座城池,隻為誅殺她肚中尚未出生的混血小妖,屠魔宗弟子諸葛靖。”
一旁祝春秋持筆點頭:“衿兄說的不錯,這諸葛靖深得地煞洞主真傳,把降妖除魔刻在了骨子裡,聽說能夠入他們屠魔宗的,就算有朝一日父母道侶變成妖魔,斬殺時也不會猶豫半分。”
說話間,還有一隻男妖企圖混在人群中逃跑,卻被諸葛靖直接掐住擰碎了頭顱:“既然來了,就一個也别想走!”
那妖掙紮片刻,便沒了生氣。
“不!”牡丹花妖痛哭伸手,可惜修為懸殊,愛莫能助,隻能憤恨地指着諸葛靖啜泣道,“秘境為六界大開,乃天下共享,為何你們仙門如此霸道獨占,就不怕遭天譴嗎?”
諸葛靖催了口唾沫:“呸,你們這些低劣的妖物,本該被天道殺光!殺盡!”
牡丹花妖掙紮站起,諸葛靖還欲去追,卻見她沖到輪回樹下,任憑火焰焚燒自己,她看着衆人癡笑道:“你們若真如此憎惡歪魔邪道,為何遲遲不去鏟除無影谷?是怕裡面生吃仙靈的十方惡煞?還是怕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谷主?說到底,所謂仙門大家,也不過是欺軟怕硬,道貌岸然的慫蛋罷了!”
諸葛靖看着她道:“你放心,無影谷,會除,十方惡煞,當初仙門能端了他們老窩一次,就能有第二次!至于那個藏頭露尾,至今連面都不敢見的狗屁谷主,屠魔宗将來必定将他屍首輪流懸挂百家,施以極刑折磨而死,以此警示六界,邪魔歪道永不長存!放心,他很快就會和你見面的!”
下一刻,牡丹花妖在不甘的眼淚中灰飛煙滅,屠魔弟子收了妖丹,果真連頭都沒回,上前去取青雲牌。
祝春秋道了兩聲可惜:“是隻修行尚可的花妖,做了千件好事,又用天階寶器掩蓋身份,混過了鏡花水月,可惜還是騙不了三昧真火。”
虞淺瞧着那一抹殘煙道:“水至清則無魚,這樣做真的對嗎?”
“對與錯也不是你我能夠評判的,自上古魔窟一役,仙魔妖三界已經水火不容!”衿楚青動了動還在發呆的虞淺,“走吧。”
虞淺與衿楚青上前摘下輪回樹葉,葉子落入掌心化作一塊青雲木牌,其上以金鍍名,與此同時,鏡花水月外的青雲榜上的名字也被點亮。
就在這時,身旁傳來東方皓淵的一聲調笑:“不敢拿?”
虞淺聞聲望去,隻見東方皓淵正轉着手裡的青雲牌一臉挑釁地看着蕭衍。
諸葛靖還未走遠,回身也跟着打量起蕭衍:“這輪回樹能夠識别天下妖魔,難道閣下也是其中之一?”
虞淺心下一沉,無影谷内聶仇的警告回蕩耳邊,牧一昂的質問曆曆在目,還有善惡二位長老的疑心試探,全都讓虞淺不禁望向蕭衍,難道……他真的有問題?
輪回樹三昧真火隐隐燃起,所有人把目光警惕投來,屠魔宗弟子全部亮出武器,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時,蕭衍卻隻是偏頭,瞧着虞淺,眉尾微揚:“怎麼,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