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也就是白權,一臉迷惑地看向戴着仙盟弟子令的鄒衍:不是,你們人族收弟子,這麼草率?
就街上一問,既不占一褂吉兇,也不用靈草洗沐,也不放帖開宴?
好寒碜。
白權眼中帶上了微妙的嫌棄。
鄒衍看出了白權的嫌棄,他心下有些奇怪,感覺怪有意思的。
他在芥子空間裡翻了翻,扒拉出無常仙尊之前送給他的丹藥和法器,又挑挑撿撿,撿了些适合剛入門弟子的心法和聚靈陣,塞滿了一整個儲物戒。
他将魚尾形的戒指遞了過去,看着小孩戒備的眼神,含笑道:“這是拜師禮哦。”
白權現在靈力盡散,靈識打不開戒指,但在對方眼裡恰好是沒有引氣入體的狀态,這也正是巧了,如果白權體内有一絲一毫異樣的靈氣,鄒衍都不會這麼迅速地決定收他為弟子,鄒衍人雖然看着懶懶散散,可并不愚蠢,小孩裡襯的衣料是很華貴,但顯然和修真界沾不上邊,應該是人間界盛産的古香緞,想來該是哪個世家豪族的公子,在命運的波折轉輾中淪落至此。
總之,不會是什麼魔族邪道就是了。
鄒衍也确實想對了,白權不是魔族邪道,他是個正正經經的修者,不過是個妖修罷了。
白權并沒有像尋常乞兒一般一把抓過鄒衍手上的戒指,而是端詳了片刻,再用指尖撚着,輕輕取走戒指,鄒衍在心中暗自點頭,心道這小孩有世家貴公子的風範。
白權對他點點頭,像是緻謝,又或是答應了鄒衍的收徒請求。
白權指着自己的嗓子,又搖了搖頭。
他不能言語。
鄒衍卻渾然不在意,他微微啟齒,展露出一點笑顔,那是友好和善的笑意,并非嘲笑,也絕不是惡意的取笑,他語重心長道:“天道至公,既然你五感中一感有缺,那它定會在其它地方補償你,贈你其它來彌補這一缺漏。”一句話,教你成為大家長,
天道至公,同樣,彼有所長,必有所短。
鄒衍對此堅信不疑。
“啊,對了,差點忘了最重要的。”鄒衍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給這小子弟子令。
“會寫字嗎?”
白權點了點頭。
鄒衍将紙和筆遞了過去,白權鋪開紙,手微微顫抖,寫下自己的名字。
鄒衍則從自己的弟子令中折下一角,又在芥子空間中取出一塊靈玉,左手持着木片,右手拿着靈玉,再取一滴白權的血液,三者在鄒衍靈力的推促下,緩緩相融,過了約莫一刻鐘,生成了一塊紅玉,紅玉通體晶瑩剔透,紅豔的色澤妖異得讓人不敢直視,玉中嵌有木質的字塊:白權。
好了,成了。
說來也是奇妙,玉鑲木的弟子令,少見,大多都是如鄒衍一般的木鑲玉,也有純木的,總不會是因為他折的木太小了吧?
鄒衍将弟子令遞給白權,心想着自己終于不用再被仙盟的長老念叨了,作為仙盟領袖無常仙尊的親傳弟子,大師兄在初入金丹時就收了一對修仙世家的雙胞胎作弟子,那兩個小兔崽子……難評。
二師姐也有三個記名弟子。
小師弟年歲較小,還不着急。
隻有他,隻有鄒衍一人,被長老會們左塞一個侄子,右塞一個侄女,他每次去掌事會領月例,都避免不了這種情況。
鄒衍也知道,人家看上的不是他,是他那個大名鼎鼎的師尊。
正好現在收一個親傳弟子,然後關門謝客,還能堵住悠悠衆口。
鄒衍看着白權手中血紅的弟子令,感覺自己聰明得令人發指。
他一把抱起白權,走進酒樓,叮囑侍者将他洗幹淨,再換一件幹淨的衣裳,然後送進鄒衍所定的雅間。
侍者臉上并無一絲異樣,答應後,也就照做了。
鄒衍坐到圓桌前,猶豫地握住了筷子,再不吃就涼了。
想了片刻,鄒衍做足了心裡準備,才夾起一筷子魚肉,就聽到有人從窗戶外面爬上來。
他回頭一看,他那個該死的師侄敲了敲窗,然後推開窗戶,陽光開朗地笑着說:“三師叔,偷偷吃什麼好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