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如果能和兄弟咖啡合作,先做出一個未來風格的咖啡店,或許能稱為科技公園的迷你版,既可以提前探測市場、積累數據,同時還能尋找最合适的投資者。”
商睿一邊說着,屏幕裡的視頻一邊全方位地,向劉越展現了商睿所說的未來式咖啡店的模樣。
從小對機械感興趣的男人,看到如此充滿科技感的設計不可能無動于衷。
這還是劉越第一次正面了解商睿在做的事,訝異之餘不免對商睿的才智多了幾分欽佩。
視頻裡複雜而精妙的設計令人着迷,劉越漸漸将一切聲音隔絕在外,一遍一遍地重播視頻。
等劉越不知道看了第多少遍,突然有點回過味來。
視頻裡,整個咖啡店無人把守,全都是設計精巧的機械臂在精準操作。
從點單到制作到為顧客遞上咖啡,所有的一切,都由機械全權完成。
加上特别能營造氛圍的燈光和特效,像是科幻小說裡才有的場景。
可作為咖啡師,劉越突然有了被機器取代的頹喪感,蔫蔫地看商睿:“你這是要幹嘛?什麼都弄好了,就自己玩兒呗,非拉着我,往我胸口上捅刀?”
商睿有點聽不懂劉越這話的意思。商睿從小就是這樣,對某些語氣始終摸不着頭腦。
商睿還以為是準備的不夠好,或者是哪裡沒有表達清楚,皺着眉又點開了視頻。
劉越卻直接将電腦合上。短短幾分鐘,劉越已感覺自己從内到外都過了遍冷水。
一邊震驚于商睿的才華和想象力,一邊又有種被壓着喘不上氣的感覺。
這種咖啡店,在商睿那兒是未來科幻,在劉越這就跟末日一樣。
但很明顯,商睿對此毫無察覺,眼神固執地盯着劉越,直看得人後背發涼。
劉越知道自己不把這話說明白是不行的,開口直言:“你這店有沒有我不都一樣嗎?”
商睿連忙搖頭,隐約露出些罕見的緊張樣來:“那絕對不一樣。産品的品質和風味,全都得靠你親自把關。”
劉越直接給聽笑了:“你是真不懂啊,有些東西玩的就是過程,做咖啡和熬醬料一樣,機器和手工做出來的能一樣嗎?”
商睿陷入沉思,片刻後又直勾勾看着劉越:“我有信心,通過調控設備,做出原汁原味的咖啡,保準連你自己都喝不出來。”
真是沒法說了,劉越一口氣憋在胸口,感覺自己這些年的努力和鑽研,在商睿那成了輕飄飄幾段程序,心裡特别不是滋味。
同時劉越也挺慶幸,這麼會玩兒的資本家,目前也隻遇到商睿一個,幸好還隻是個計劃。
劉越就想老老實實做個咖啡,哪能想到這一天天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商睿終于察覺到劉越氣場不對,乖乖坐去對面,将筆記本電腦收了起來。
商睿把菜單推給劉越:“那……點菜吧。”
還點什麼菜呀,劉越真是一點兒胃口都沒有了。
看劉越不動,商睿又跟犯了錯的小孩一樣,悄咪咪把菜單拉回來,叫服務員過來,點了上次跟商譽一起來吃的幾道菜。
劉越沉默着觀察商睿的舉動,又莫名其妙覺得好笑。
商睿一向是冷而自持的,好似總在扮演着旁觀者角色。但此時此刻,商睿卻因為自己的一點小情緒而小心翼翼。
細想起來,劉越心頭發癢。覺得自己這是快魔障了。
到底是商睿有病,還是自己有病。
人家資本家都想着把自己那點兒小生意趕盡殺絕了,自己還在這兒想些有的沒的。
劉越罵自己色迷了眼,長長歎了口氣。
商睿挑眉看劉越,再開口時語氣軟得膩人:“咱們不鬧好不好?”
劉越簡直一個大無語!誰跟你鬧?不對,這種情況下,不鬧的才真是有病。
同時,劉越難以否認,自己的心随着商睿的語氣,軟得一塌糊塗。
他那什麼語氣啊?跟小兩口說情話似的。
服務員送餐過來,商睿也是一個勁兒地把菜往劉越那邊擺。反弄得劉越自己跟做了錯事一樣,有點不好意思。
“行了,”劉越看商睿那樣,也生不起氣來,反而挂起笑,“你這些東西,回頭發我一份,我再仔細研究研究。”
一碼歸一碼,劉越雖然覺得商睿這個設計,對傳統咖啡師有點滅頂之災的意思。
但這樣大膽且對商睿而言操作性極強的設計,也恰恰證明了商睿這條大腿确實又粗又壯,或許真應該趁機抱住借勢而上。
商睿聞言,剛拿起筷子的手一頓,先是愣了幾秒,後回過味來,抿嘴一笑。
劉越跟商睿相處得久了,越發覺得這人平時看着挺冷,但實際上心性跟個孩子似的。對一些事情執着得可怕,純真又霸道。
……
商睿一起發過來的,除了劉越看過的那些,還有近萬字的企劃書。
自從畢業之後,劉越就沒再看過這麼長篇大論的東西。
但商睿條理清晰、深入淺出,劉越竟然一點兒沒覺得費眼睛,甚至還有點兒看入迷了的感覺。
等看到最後一行,劉越甚至有點抽離不出來,完全被商睿描述的“未來咖啡店”給吸引住。
劉越再一次對商睿生出敬佩之情。心想,這小子看着悶不做聲,原來滿腦子都是光怪離奇的玩意兒。
商睿的這種勁頭,讓劉越想到了童友蘭。
曾幾何時,童友蘭也是如此,整天對着複雜的機械圖,鑽研在别人看來壓根就是幻想的玩意兒。
這一刻,仿佛時空交錯,劉越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陪着童友蘭一起做夢。
而如今的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被社會打磨成了個畏首畏尾,又世故又無趣的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