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地圖上顯示的隻有6公裡,但真走過去還挺遠的。
買家地址是一個接近城市邊緣的修車廠。門口路燈昏黃,裡面坐着四五個喝酒聊天的人。
劉越停好了車,正準備下去,身後的趙豈突然攥住了劉越的衣服下擺。
“哥,别去,”趙豈說,“我覺得這事兒蹊跷。”
是,這個修車廠能有十來個工人算是頂頭了,根本不可能有一次300杯的需求。
但劉越此刻腦袋裡隻有兩個字“信譽”,他不想自己苦心經營的小店被人算計,要被算計也要知道背後的原因。
“走吧哥。”趙豈再次壓低聲音催劉越趕緊離開。
正在拉扯間,修車場那邊有人注意到他們,一個穿着蛇皮紋襯衫的男人,流裡流氣地站起身走了過來。
劉越下車,徑直迎上問蛇皮男:“請問這裡有個尾号是8762的汪先生嗎?”
蛇皮男卡了口痰往旁邊一吐,油膩淩亂的頭發在昏黃燈光下都要滴出油來。
“哦,你們找我大哥啊,什麼事?”蛇皮男問。
看來這人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但姓汪的既然被人叫一聲“大哥”,應該也不至于當着小弟的面胡來。
于是劉越又說:“我是兄弟咖啡的店長,麻煩請汪先生出來一下吧?”
蛇皮男又啐了口,轉身沖裡面走去,沒過一會兒,出來個挺壯的男人。
劉越覺得他眼熟,但一時沒想起來是在哪兒見過。
看這人的面相反倒沒有剛才那個蛇皮男流裡流氣,像是個能講理的,劉越便把自己過來的意圖說了一遍。
男人耐心聽劉越說完,表情一直冷冷淡淡,許久才拿出手機說:“是300杯嗎?我記得隻點了3杯。”
劉越眼皮一跳,心想這300杯和3杯差得也有點遠啊兄弟。但不得不說心裡倒是松了口氣。
“抱歉,”姓汪的說,“可能是我手滑點錯了。”
“那沒事了,咖啡一會兒送到!”
劉越騎着小電動跟趙豈回店裡,又重新支起攤子,做了三杯咖啡讓外賣員拿走。
劉越以為這事就這麼過了。卻聽一邊的趙豈說:“哥,我覺得今天這事兒不簡單。”
劉越問趙豈:“你是不是也覺得那幾個人面熟?”
趙豈想了一會兒,先是點頭又搖頭:“哥,我們在這做生意,一天迎來送往那麼多人,也不能各個都記得長什麼樣吧?”
劉越覺得趙豈說的也有道理,準備将這事兒翻過去。
可趙豈突然又“哎”了聲:“哥我想起來了。”
“什麼?”
“就是前段時間,你被黃毛一個電話邀走那天,”趙豈突然想到這事兒興奮起來,“店裡來了幾個人呢。那個穿蛇皮襯衫的我有點印象,還有裡面那個光頭。”
“他們來店裡幹什麼?”劉越問。
趙豈說:“他們問我咱們這個店要不要轉讓。”
這裡可是劉越廢了好大勁兒找到的鋪面,甚至還算了八字的,根本沒想過要轉讓。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麼平白無故問這樣的問題。
趙豈又說:“我當時忙就搖了個頭。他們也沒多說,上下左右看了看店就走了。”
這麼說來還真是有點蹊跷。
劉越暗暗皺起了眉,最關鍵是,他自己也覺得那個姓汪的眼熟,好像很久以前在哪兒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對不起啊哥,我是真忘了!”趙豈委屈巴巴貓角落對手指,“我當時真沒放心上。”
“沒事,”劉越拍趙豈肩膀,“這事兒跟你也沒什麼關系,不管他們是什麼人,要幹什麼,咱們做正經生意的,誰都不怕。”
……
回到家劉越依然在琢磨這件事。
要真如趙豈說的那樣,這夥人在打店鋪的主意,今天他們去修車廠就等于是送上門的肥肉。
可對方愣是一句話沒說,還乖乖把300杯的訂單取消,當着劉越的面,重新下了個3杯的單。
劉越的鋪子屬于鬧市口,雖然面積不大,但是客流量足,加上周圍還有很多寫字樓和商鋪,确實不錯。
自從開店以來,打問他要不要轉讓的人也不少。可一般都是問了也就過了,從來沒有人,問了之後過一段時間,又突然來這一招的。
劉越一時想不清,也就不打算再繼續浪費腦細胞了,反正以後得留個意,那個地址的訂單都要小心應對。
劉越正琢磨着這些,聽隔壁的蔡宇航“哇”大喊一聲。
劉越連忙沖過去看,就見蔡宇航屎殼郎求雨一樣,卷着被單跪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仰頭望着牆角。
劉越伸手就摸蔡宇航腦門:“又燒了?”
蔡宇航推開劉越的手:“哥,我剛做夢夢到這屋子漏了,結果就真有水滴我臉上了。”
劉越懷疑這孩子是真被高燒折騰壞了:“要不你起來我送你去醫院吧,萌萌今晚夜班,還能幫你找個紮針不疼的護士。”
“真的,哥你别不信,快去拉燈。”蔡宇航執拗。
這房子去年才收拾過的,怎麼可能又漏雨。再說要漏也是漏廚房那邊,卧室不可能的……
結果劉越一開燈一轉頭,眼睜睜看一顆豆大的水珠從房頂掉落在枕頭上。
這他媽還真漏了啊!
這一天天的,什麼破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