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保國在外雷厲風行,卻有兩把軟肋,一個是他哄着供着的陳美奂,一個是要麼暴揍要麼溺愛的不孝子。
看蔡宇航這個樣,蔡保國暗暗算了算時間,心想這小子哭成那樣,多少應該有了些教訓,又說了幾句轉身出去了。
當天晚上,蔡保國哄老婆開心,把人抱在懷裡溫存,見她怎麼都不為所動,才忍不住說:“明天我去公司,你再放他出來。”
然後拉着陳美奂柔軟胳膊環上自己寬闊的肩膀。陳美奂這才露出點笑模樣。
第二天蔡宇航睡到中午才醒,間卧室門大敞着還有點生氣,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連忙從床上跳下來找媽。
陳美奂約了美容院下午做臉,正一個人聽着音樂吃午餐,見蔡宇航嬉皮笑臉過來,立刻拉下臉來不說話。
蔡宇航撅着屁股把椅子拉到陳美奂身邊坐下,摟着她的肩膀撒嬌:“媽我就知道你最疼我,老蔡這是要放我出去吧?”
陳美奂夾了一顆西藍花細細咀嚼,鼻腔裡不鹹不淡“嗯”了一聲。
蔡宇航在她臉上“吧唧”一口,喜不自勝地扭擺着腰肢回屋。
陳美奂見他那樣,放下筷子揉額前聚起的皺紋,大聲告誡:“航啊,你要乖一點,不能再惹爸爸生氣了。”
蔡宇航沉靜在喜悅裡,什麼都沒聽到,撲進床上找手機,用最快的速度發朋友圈:自由的味道!
蔡宇航那群狐朋狗友早就知道他被關起來的事兒,見狀紛紛點贊評論。沒幾分鐘,蔡宇航的朋友圈下面就冒出一長串花花綠綠的頭像。
……
劉越忙完中午那波高峰,才看到蔡宇航的朋友圈,他沒跟着湊熱鬧,而是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
“放出來了?”劉越問。
蔡宇航笑嘻嘻:“哥,我下午去找你玩呀?”
“别來了,”劉越笑,“你好好捯饬捯饬,晚上接你,我跟老高說好了,大家一起在遠山聚聚。”
兩年前劉越手裡攢了點錢,想着做點投資多賺一點。被高明遠拉着投了“遠山”。
一個位于半山别墅區的轟趴館。當時腦子過熱,很多東西沒弄明白就先開了店。
結果開起來後才發現,這種店根本就屬于趕時髦的賠錢貨。生意一直要死不活,現在更像是兄弟們的私人會所。
蔡宇航沒想到被關了幾天還能有這待遇,高興得聲音都變了調:“哥,你真好。”
劉越前一晚沒睡好,翻來覆去想自己和蔡宇航的事兒。
其實劉越對蔡宇航的好,很多人都看在眼裡,但他一直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劉越了解蔡宇航的脾性。
蔡宇航不是個能跟着自己吃苦的人,所以,劉越想先一個人把該吃的苦都吃了,然後再讓蔡宇航跟着自己一起享福。
但突然殺出來個商睿,劉越原本昂揚的鬥志被一下子打蔫了。
倒不是說劉越自覺比不上姓商的,單就對蔡宇航的那份真心,劉越就敢對天發誓沒有人能比得上自己。
而是商睿的出現,讓劉越意識到有些事情,随着時間流逝,依然逃不出命數的桎梏。
蔡宇航終究不再是跟在自己屁股後頭、挂件似的毛頭小子。
蔡宇航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圈子裡如商睿這般條件優越的人一抓一大把,自己就算再喜歡他,也不能做一廂情願的事兒。
想到這兒劉越就覺得這麼多年的感情,有點兒像丢進大海的石頭,跟大海本身的浪花比起來,連個小水花都算不上。
但聽到蔡宇航聲音的那一刻,劉越還是跟以往一樣,心裡暖融融的,隻想一心寵他。
“那就這麼說好了,晚上我早點打烊,大概七點多過去。”劉越說。
蔡宇航那邊又說了一堆好話,這才戀戀不舍地挂了電話。
……
城市另一邊,比鄰濕地公園的世紀府邸,商睿安靜躺在寬闊大床上養傷。
房間窗簾沒拉,從昨天到今天,房間内光線變化了一個輪回,那種孤單寂寞的感覺再一次湧了上來。
這一次很強烈,強烈到商睿第一次有了想要找個人說說話的沖動。
于是他為自己點了份外賣,專門找了有豆汁兒的店。
外賣員捏着鼻子來送餐的時候,商睿鼓足了勇氣,想像電影裡演的那樣,從容地跟陌生人主動打個招呼。
但沒等商睿開口,外賣匆匆丢了句話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商睿沒聽清,回來躺床上想了好久,才覺得他應該說的是“用餐愉快”之類的。
與人社交好難啊。
商睿抓起手機,打開了人們最長用的社交軟件。
朋友圈上有個紅點,沒有朋友的商睿總想不起來要點。而此時此刻,似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讓他把指尖落在了紅點上。
于是,商睿看到了蔡宇航發的那條朋友圈:“自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