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發力到起身,從床邊到門口,商睿實打實給劉越表演了一場超長慢動作。
這已經和他冷峻的模樣有了落差。基本等同于高嶺之花在冰雪暴擊下蔫成了一灘泥,傲骨全無,隻有落魄樣兒。
劉越抿唇含笑,好戲沒看夠的樣子,跟在商睿身後慢慢往外挪。
耐心好得如繡花,路過隔壁床時,劉越還象征性地撐開雙手,像老母雞護小雞仔似的,在商睿身側攔了一下。
等挪到治療室,護士已經準備好器具和敷料。
她用眼神示意商睿上前,核對了病床号和姓名後開始交代:“換藥後注意傷口不要沾水,洗澡的話要貼上防水膠布,一周後來拆線。”
商睿都不敢往護士身上看,今天要不是有劉越在,他肯定是要逃的。
雖然商睿喜歡隔着屏幕看血肉橫飛的畫面,但真要在自己身上動刀子,又是另一回事。
商睿從小到大對外界的刺激就不敏感,甚至沒法準确解讀出别人的表情、動作、語言。
那些都影響不了他,也就傷害不了他,所以他一向活得很自我自在。卻唯獨怕疼。
此刻面對治療室裡的冰冷器具,受傷以來的疼痛記憶全都湧了上來,不光傷口,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跟針紮一樣。
“來吧,”護士舉着雙手對商睿說,“把扣子解開。”
商睿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髒在一秒秒加速,針刺感流竄四肢百骸,眼角都跟着跳動了一下。
護士見他不動,掃了眼牆上的挂鐘,沖站在門口的劉越揚了揚下巴:“你來幫他一下。”
劉越突然被點到名,有點兒意外。反手指了指自己,确定真是讓自己幫忙,這才走了過去。
幫人解紐扣這事兒太生疏了。要是細想起來,也隻有高三畢業那年暑假,幫蔡宇航解過一次。
那時蔡宇航跟人出去玩,喝醉了,大半夜給劉越打電話。
劉越去接人,路上蔡宇航吐得昏天黑地,衣服都髒了。回到家劉越隻好幫人先把髒衣服脫下來。
當時挺單純,沒想太多,隻顧着快點收拾幹淨。
自然也沒體驗出,給人解紐扣換衣服,是什麼感覺。
可随着年齡增長,劉越越來越清楚自己的取向,卻再也沒有那樣的機會。
眼下,雖然挺正常搭把手,目的也是為了方便護士治療。但劉越還是不由控制地往偏想了那麼一點。
歸根究底,還是得怪商睿确實是挺帥一男的,解紐扣這事又過于親密,想偏也實屬正常。
于是劉越上手的同時,就不由自主地咬住了舌尖……
很多念頭一閃而過,手指怎麼動的已經不過腦子,一心隻想着快把這事兒應付過去。
轉眼間,商睿身上的病号服就被分成兩半,當胸剖開,将商睿近乎完美的胸肌、腹肌全都展露出來。
速度之快,連護士都有些沒反應過來連忙出聲:“解下邊兩顆就行了!”
劉越手指一頓,尴尬地抿了下唇,微揚下颌看商睿。
商睿正看着他,喉頭幹咽了一下,臉頰還是一水兒白,沒說什麼,隻伸出手将衣服上面的幾顆紐系了回去。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日常自诩厚臉皮的劉越,耳根突然發熱。
啧!劉越在心裡暗罵一聲。
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心弦就他媽亂七八糟沒正常過。
紗布纏在商睿腰線往下兩指的地方。
邊角微微卷曲,隐約能聞到藥味。混雜着治療室裡的消毒水和碘伏味,讓劉越整個人的感官都異常敏銳。
劉越尴尬地後退了一步,耳朵根兒越來越燒。心想還他媽看情敵出醜呢,自己先出上洋相了。
護士卻沒放過劉越,再次開口,繼續指揮着他,“家屬幫我把這裡按住。”
劉越也說不清當時什麼心理,估計是挺怕情敵看到自己面紅耳赤的樣子。他連忙低下頭,順從地按照護士的吩咐,按住了下腹處的膠布。
自然,也莫名其妙地給人當了一回家屬。
鬧心啊!
那條膠布純白色細長,寬度不足一厘米。
劉越摁下去的時候,太陽剛好從樓與樓的縫隙照過來,金亮一片,照在商睿的皮膚上,把那裡照得近乎透亮。
商睿的皮膚是挺好的,不光臉旁看着白嫩,身上也白。尤其腰腹這塊,能清晰地看到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脈絡,頗有性感的味道。
膠布太窄,劉越壓得很仔細,盡量不碰觸到商睿的皮膚。可還是在護士的指揮下偏離了方向。
商睿的皮膚是溫熱的,甚至連血管的跳動都清晰可辨。
這感覺非常奇妙,有種超乎尋常的不真實感。
兩天前他們還是完全沒見過面的陌生人,這兩天劉越恨商睿恨得牙癢癢,甚至來時的路上,還滿心牢騷地想和這人再也不見。
而此時此刻,劉越卻手指緊貼在商睿的皮膚上。
同為男人,劉越再清楚不過,這塊皮膚有多私密敏感,再往下一寸……那畫面簡直不敢想象。
劉越不自覺屏住了呼吸,咬在齒間的舌尖隐隐滲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