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江濂難得參與山莊其他人的活動,形形色色的男女圍成圈,玩的是轉盤大冒險的遊戲。什麼遊戲并不重要,不過借個由頭正大光明幹些下三濫的事。
季雲鶴從兩個幾近脫光的男女那挪開眼,低頭喝着飲料,心裡非常不适,越發坐立難安。他側目看向江濂,對方神色平淡,顯然司空見慣。
“終于,再不轉到小鳥,我都要懷疑某人作弊了。”這一輪坐莊的高進激動地說,白天被季雲鶴坑了一把,他等着這個機會好捉弄回去,“你剛來,不為難你,在場随便找個人接吻兩分鐘。”
“這是挑戰還是福利啊?”
“兩分鐘有點久哦。”
“快,選誰啊?”
……
季雲鶴聽着衆人的起哄,寄希望于江濂能做點什麼,誰知對方似笑非笑地看戲,壓根不打算制止。但他知道要是真随便找人,這大爺指定發脾氣。
找江濂是最明智之舉,不過即使他們有過親密行為,卻一次吻都沒接過,貼嘴那種都沒有。他猜測江濂應該是潔癖作祟讨厭唾液。而自己也并不樂意,唇齒纏綿,從口腔侵入到大腦到心髒,觸及靈魂深處,應該是交換情感的入口才對,他和江濂哪來的情感。
起哄聲漸漸不耐煩,季雲鶴苦笑,端起那杯混雜七種液體的酒一飲而盡,忍着幹嘔和澀痛,倒轉杯子示意,“我慫。”
高進掃興地連連啧聲,卯足勁繼續下一個,非得讓季雲鶴吃點虧不可。很快機會來了,指針轉到江濂,他立即說:“你家小鳥不想做,那你來呗,挑個人兩分鐘。”
季雲鶴搓了搓手,有點期待江濂會怎麼做,最好生氣掀桌子,早點結束這出遊戲,真是讓人受不了。思量間,一隻手捏住他的下巴,人臉覆上來,柔軟的舌尖破開唇齒,侵略性十足地掃蕩。
季雲鶴眼睛睜大,古怪的酥麻順着神經脈絡遍曆全身。他下意識推上江濂的胸膛,沒推動。江濂的手松開下巴移到肩頭強硬地按住他,半阖的雙眼滲着危險的攻勢。
無形的屏障将哄鬧聲響隔絕開,兩雙眼裡隻有對方的倒影,手上各自使勁,緊貼的唇部激烈地糾纏,涎水從嘴角流出,口腔内部進行着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兩個人一旦對上必然交鋒,沒有絲毫溫情可言。
兩分鐘漫長無比,舌頭口腔開始發酸,雙方都忍不住隆起眉心,一瞬又暗自撫平,不願意落下風。
“五,四,三,二,一!”
時間一到,兩人同時送勁側開頭喘氣,緩慢坐好。季雲鶴低頭擦拭唇周,捏捏長時間活動的嘴,心裡怄得要死。
“恭喜小鳥同學收獲江少的初吻。”高進擠眉弄眼地調笑。
季雲鶴訝然,竟然...那tm發什麼神經啊?
江濂用舌尖頂着口腔内壁,等那點不适散去,視線略過季雲鶴,對高進說:“我的初吻不是你嗎?”
高進無視周圍人的打趣,微笑強調:“請精準用詞,是意外表面觸碰。”那時江濂因母親離世難過,他們三為哄他開心,搞了一個派對,切蛋糕的時候被個不長眼的小孩推倒桌子,眼看大蛋糕要砸到江濂,他忙慌跑過去拉人,結果不慎踩到掉落的貼紙,兩個人一起摔到地上,發生了意外,事後他足足躲了江濂一個月。
江濂嗤笑,視線重新掃回季雲鶴,觸及那雙略顯紅腫的嘴唇,眼神沉了沉,抿緊唇線别開眼。說不上來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覺得接吻髒,那種粘膩的液體泛着惡心。大概是對季雲鶴前面毫不猶豫地選擇喝酒感到不爽吧。
不過似乎也沒那麼難以接受。
接下來的時間,季雲鶴始終處于某種别扭的呆滞中,低垂着眼,充耳不聞周遭的一切。然優越的相貌注定他的存在感不會低,一個女人握着杯酒半坐到他腿上,暴露的胸脯貼着肩膀,膩歪地說:“小鳥哥哥,人家被要求用嘴巴喂酒,你幫幫我好不好?”
季雲鶴霍地後靠,抵着女人的手臂避開視線,與此同時腰後環上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點戳。他不自覺挺直脊背,暗自歎氣,拿起桌上的罰酒,“我幫你喝。”
女人傻愣愣地看着他喝完酒,嗔怪地瞪他:“你怎麼這樣啊?”
“小鳥同學的唇是屬于江少,别想了。”高進戲谑道。
江濂換了個姿勢,慵懶地擡眼,“我什麼都沒說。”
季雲鶴:呵呵。
好在這次之後沒有人再來找事,他大松口氣。令他疑惑的是,為什麼全程都沒人找江濂?連甯思遠顧華森都在所避免。他悄悄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家夥俨然人形冰塊,人還沒過來,先被一記明晃晃寫着滾字的眼神吓退。
還能這樣,那他幫喝的那杯酒算什麼?
過了十二點,江濂總算起身離場,踏着月光走回住處。季雲鶴落後他一步,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影子裡,披着靜谧的夜色。
房間大半沐浴在皎潔的銀輝下,不需要開燈足以看清事物。江濂停在窗邊,回身望向已經躺上床的季雲鶴。良久,“過來。”
季雲鶴眼皮下的眼珠幾經轉動,倏忽睜開,沒好氣地說:“十二點了,明天再做不行嗎?”
江濂敲了敲玻璃,哼道:“這麼好的月色,别浪費了。”
“真有閑情逸緻。”
很多事隻要突破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就會變得輕而易舉。唇齒相依的那一刻,季雲鶴心裡還是很排斥。他和江濂不應該接吻,他們是仇人,是劊子手和待宰的羔羊,是暴君和終将反抗的民衆。
可不應該的又豈止是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