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田大提起往事,林山面上也浮現了一些感慨,“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你家裡人多,我能幫一把自然是要幫一把的。”
田大笑道,“現在日子都好過了。”說着,他看了一眼幫忙的林青峰,小聲和林山聊天,“這就是你家裡新來的小子?看着也好,結實能幹,以後也能繼承你的手藝。”
林山莞爾,“隻要他日後能照看下小雪就夠了,繼承不繼承什麼的也不打緊,他會認字,不知道以後要不要念書。”
田大驚訝地又轉頭看了一眼林青峰,“還是個會認字的!可我聽說那些個夫子一年束修就要二兩銀子,送他去念書花費是不是太大了。”
而且念書的話,說不準多少年才有個出頭之日,林山帶回來一個繼承手藝的小子還好說,可要是送去念書怕是很多人都覺得林山瘋了。
一般人家臉自家孩子都舍不得花那個錢去念書,更何況是花錢給别人家孩子念書。
林山含糊道,“還不一定呢,小峰挺懂事的,要是他想念,兩三年差不多我是供得起的,多了就不行了。”
田大聽懂了他的意思,要是林青峰想念就供個兩三年,多了就不供了,免得孩子心裡有芥蒂。
林山确實也是這麼想的,林青峰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一看就是家境富裕人家的孩子,若是以後想起來,後悔單單留在他家耽誤了念書的年齡就不好了。
如今自己有錢就供他讀幾年,時間長了供不起也是沒辦法的事。
兩人一邊聊着,一邊将要賣的糧食都搬到了車上,又在田大家歇了幾分鐘,便趕着牛車往鎮上去。
走在路上,田大沒忍住和林青峰搭話道,“小峰,你覺得種地打獵累嗎?”
林青峰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但還是回答說,“能賺到飯吃就不累。”
田大一愣,“不愧是念過書的人,說的話就是有道理。”
林青峰看了田大一眼,沒接話。
他剛剛也聽到了田大和林青峰聊起旱災時日子的感概,知道田大時擔心自己覺得留在這裡累就跑了。
與其在這時長篇大論地表忠心,不如好好和林山一起把一家人的日子過好,說不如做。
三人趕着牛車到了鎮子上,林青峰還是第一次來鄉甯鎮。
鄉甯鎮是傳統的四四方方的城鎮,青石圍成了低矮的護牆,鎮子的石制大門上刻着“鄉甯鎮”三個字,城門口有士兵在檢查登記往來的人員。
田大他們趕着牛車到鎮子門口排隊,這個月衙門裡的糧官陸續地到各個村子裡收了今年的糧稅,交完糧稅後大家都趕着牛車騾車來鎮上賣餘糧。
他們三人來的不算早,排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才排到門口。
領頭的士兵看了一眼田大牛車上的糧食,問道,“那個村子的?是不是來賣糧?”
田大忙掏出兩文錢的入城費遞過去,“小人是平陽村的,家裡糧稅交完了來鎮上賣點餘糧。”
領頭的士兵略略地檢查了一下牛車上的糧食,收了入城費,“平陽村的确剛收過糧稅……進去吧,牛車隻能留在城西,注意不要趕着車亂跑。”
田大趕着牛車進去,順着城門旁的小路往城西的糧鋪趕去。
一路上田大看到有不少人都趕着車來賣糧,他不免得有些擔憂,“我昨天聽人說今年糧價是十二文,這麼多人來賣,怕不是要跌啊。”
林山:“應當不會,這才過了一天,不會跌的。”
田大跑了鎮裡的兩家糧鋪,發現糧價确實沒跌,他不免松了一口氣:難得今年收成不錯,他還等着賣了糧食給家裡的兒子哥兒都買些布料做新衣裳呢。
田大家最終選了往年常來的一家糧鋪,趕着牛車進去時,聽到了搬糧食的夥計在讨論糧食降價的事。
一人在對旁人囑咐,叫他送個信回去,讓家裡人盡快把糧食運來賣掉,今年各地收成都不錯,再過幾天保不準糧食就要降價了。
田大聽了一耳朵,沒忍住拉着要走的那個夥計問道,“小兄弟,你說糧食快要降價了,可是真的?”
那個夥計被他拉住,臉色一變,忙擡頭看了一眼掌櫃的方向,發現掌櫃的并沒注意到這邊,才将袖子扯回來,不自在地說,“去去去,我沒說這話,你要賣糧就趕緊去,莫要問東問西的。”
田大被掙脫了也不惱,隻事擔憂地和林山說,“糧價要跌怕是真的了,等回去要和村裡人都說一聲,要早點來賣糧……哦對了,還有老二媳婦的婆家那邊,他們村今天剛去交糧稅。”
林山贊同道,“是要說一聲,現在先趕緊把糧食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