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客們依戀不舍,也在引導下逐漸退了場。
這邊喧鬧平歇,慢慢歸于平靜,東七街已準備要忙碌起來。
各家小商小販已接到了行首的指令,今日要準備好足夠的食材,以免供不應求。
小攤主,掌櫃的,都在自己的攤位上忙碌着,一刻也不得閑,但面上卻有真摯的笑容。
那賣羊雜面的正把袖子利索的卷起來,拿出刀來把盆裡已煮好的的羊肚羊肝切成細絲,“咱可不能讓遊客吃不飽肚子!”
那邊賣醬菜的也說:“是呢,還是咱潘押司有辦法,叫大家夥熱熱鬧鬧的吃一頓,這才叫咱東平待客之道呢!”
說完想到了什麼,看旁邊的武大,“你那壽桃半價賣,不會虧本吧?”
武大笑着擺手,“不會不會。”
買胡餅的搭茬:“我們和你們不一樣呢,補助的多,行首說了不會讓我們虧着!”
武大點頭,過後又說:“這是咱們東平府的好事,遊客們不遠千裡來到咱們這看球賽,眼下就要走了,我這小攤就算是虧本了,也要做呢!”
東七街一片熱火朝天。
鹦鹉洲書坊也忙碌着。
此時正是中午,是兩班倒的幫工換崗的時候。
那上午一批的幫工剛剛要下值,付掌櫃已派人送了午飯來。
“不知今天還有沒有肉。”
“就你嘴饞,早上吃飯不是已吃了雞蛋了嗎?掌櫃的找我們來做事,給的工錢已夠多了,哪兒再找這麼好的東家,你莫再貪心!”
“哎喲,我說一句,你要訓我十句呢。”
那邊有人喊:“真有肉呢!”
幫工們排隊拿着碗叫人盛菜,好大盆的蘿蔔炖羊骨湯,每人三個白面炊餅,一大筷頭醬菜,一碗蘿蔔羊骨,每人能分到一塊骨頭,上面帶着肉呢!
幫工們美美的吃了一頓,一邊吃一邊感歎,“掌櫃的淨要找兩班工呢,我一個人就能做兩班,偏偏不要。”
“唉,若是能一天在這上工,咱們除了早飯午飯,晚上還能管一頓呢!”
那幫工啃着羊骨頭,看見了排隊打飯的那排到了幾個女人,便努努嘴:“看見沒有?又撈湯底呢。”
隻見那打飯的老師傅一改給他們盛菜時那般麻利,拿勺子在桶底慢慢地晃,然後就着桶邊兒盛起來,衆人伸着脖子看,果然,勺裡面滿滿的碎肉。
盛了這樣幾碗蘿蔔羊骨湯,那幾個婦人到一邊吃飯去了,後面一個小夥子跟老師傅說,“師傅,你也給俺這麼盛吧。”
師傅斜看了他一眼,在桶底下拿勺子劃了幾個圈兒再提起來,竟然連蘿蔔都沒有,全是湯!
那幾個婦人湊在一起,吃着飯閑聊家常。
一個婦人小聲說道:“我聽他們都說,咱們蹴鞠賽辦完了,刊物就不做了呢。”
“真有這樣的事兒?”
“老天保佑,可讓咱們東家把這生意長長久久的做下去,這活不吃力,咱們女子也能做工,我真想一輩子在這上工。”那女子說完突然想到,“春娘,你家婆的病好了嗎?咱若是上不了工了,你家可還欠缺藥錢?”
春娘說道:“快好了,唉,當初本來都活不下去了,若不是東家收留,拿着工錢去救急,哪裡有今日。”
“誰不說呢,我家本在村中,那交稅的刮了幾層地皮仍不足,家裡幾畝薄田全沒了,還好來到咱東平府了,這才算活過來。”
“東家真是個大善人,不光收男工還收女工,給咱們的錢和那些男工的錢也差不多呢。”
“誰不說呢,希望菩薩保佑東家一輩子無病無災。”
“保佑東家财源不斷,長長久久。”
他們在書坊院裡吃飯,那旁邊的編輯院子卻是忙得顧不上吃飯了。
新聞是有時效性的,這最後一期報紙有一些内容已經印好了,有的稿件還沒交上。
今天決賽賽事,奪冠蹴鞠隊,府尹的講話新聞都要盡快交稿。
書坊那邊已将其他的内容都各印了兩萬份,他們隻待将新的新聞盡快定稿,叫連朋領着工匠雕版,再叫幫工印刷,裝訂成冊。
在東平等候的客商早就等不及了,守在鹦鹉洲書坊門外,隔三差五地詢問什麼時候出第六期。
得知今晚上出不了,得等到明天晚上才能出來幾千冊,客商們也不再此死守了,紛紛去了東七街,今晚上可有熱鬧呢。
街上一片喧鬧,挨挨擠擠,吆喝的,說笑的,投壺的,還有明天一早便走,叫掌櫃給他包起來十籠燒買,兩大包炙肉的。
小商販們都笑着待客,讓遊客們将在東平最後一晚記在心裡,回去後也能常常想念。
街上飄蕩着白日裡新學的歌聲,“天下相親與相愛,動身千裡外心自成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