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魚睜大了眼。
“人比喪屍可怕嗎?”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哥哥,你覺得我也可怕嗎?”
少年昨天哭了一整天,眼睛還是紅的,一張小臉白得沒什麼血色,看起來可憐巴巴,任誰也不會覺得他可怕,隻會覺得他可憐。
但林再秋不一樣。
他在溫魚謝樓和樂遙三人裡掃了一圈,最後非常誠懇地對溫魚道:“……你最可怕。”
溫魚受到了一萬點暴擊,原地石化。
樂遙放聲大笑。
林再秋很快解釋:“不,不是說你不好的意思,隻是你……你太熱情了,我比較喜歡安靜,是我的問題。”
溫魚看向謝樓,眼睛成了兩個荷包蛋表情包,汪汪的。
謝樓正在徒手拆藥,他擰出所有的藥片和膠囊,把水和藥一起遞到溫魚面前:“蘿蔔白菜各有所愛,吃藥。”
“還有,别亂叫哥哥。”
溫魚老老實實地吃了藥,喉嚨又苦又幹巴,吃過藥之後,他依然沒有放棄和林再秋進行交涉,他直接蹭到林再秋旁邊,坐在小沙發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林再秋起身要去衛生間,溫魚立馬給他遞報紙,林再秋起身去喝水,溫魚立馬屁颠颠地跑去給他接,林再秋提着書包朝旁邊挪,溫魚也鞍前馬後地跟着他挪。
兩人就這麼耗了快一個小時,直到廚房裡傳出來飯菜的香氣,他們都還在僵持。
林再秋秉持着人不和我說話我不和人說話的原則,埋頭看書。溫魚秉持着人不喜歡我說話我不說話的原則,睜着卡姿蘭大眼睛打量林再秋,給予了十足的尊重,雖然效果約等于無。
林再秋滿頭大汗,溫魚注意到他額頭上亮晶晶的汗,全然沒有意識到這汗是被自己逼出來的,他正要無事獻殷勤地給林再秋扇扇子,樂遙從屋内走了出來。
樂遙去休息室裡歇了一會兒,被廚房裡散發的香氣勾了出來,他腦子似乎還是困頓的,藍色的頭發毛毛躁躁,下意識靠在門框邊喊道:“向尹,今天吃什麼啊?”
樂遙喊完睜眼,或許是注意到外廳的環境和他家的别墅天差地别,他這才回神,略有些尴尬地想退回去,卻被林再秋喊住了。
“向尹?哪個向尹?”
林再秋忽地認真打量起了樂遙。
藍色頭發,長得很好看,皮膚白,右邊的眼睛下面有一顆紅色的小痣。
“樂、遙?”
溫魚一愣:“你們倆認識?”
樂遙也挺愣的:“不認識。”
林再秋道:“但我認識向哥,我在他的手機裡見過你的照片,你們倆……是朋友對吧?向哥之前幫了我,我也可以幫你一次。”
樂遙眼神複雜地看了林再秋一眼,欲言又止。
隻有溫魚在喜出望外:“對啊!他們是朋友,還是最好的朋友呢。”
他才不管向尹是誰,他隻知道可以安全護送樓哥進區了,好耶!
溫魚蒼白了一天的臉色因為喜悅而有了一點血色,他小跑着進廚房,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謝樓。
“樓哥,林再秋答應和我們一起進區了!”
鍋裡沸騰着濃郁的香氣,謝樓攥住少年微微發涼的手:“嗯,已經聽到了。”
溫魚習慣性地瞅了一眼謝樓的手,虎口那處的牙印已經因為被溫魚反複沖洗,印記淺淡到幾近于無。
二十四小時過去了,三十六小時過去了,謝樓沒有出血。
溫魚已經在思維網裡求助過,這樣已經基本脫離危險期了。
“太好了。”
溫魚摟住謝樓的脖子,把人微微朝自己的水平高度拉,謝樓撐着桌面俯身,順着溫魚的姿勢,用額頭貼了貼對方的額頭。
溫魚盯着謝樓的俊臉,感受到謝樓的溫度。
燒倒是不燒,但為什麼,樓哥的額頭,這麼冷?
是不是冷得有點過分了。
把他的額頭都凍麻了。
溫魚雙腿發軟,呼吸滾燙地噴灑在謝樓臉上,他有些困惑地擡起頭:“樓哥,你是不是很冷。”
發燒的症狀也不一定是發燙,可能是發冷。
謝樓沉眸凝視着他,下一秒,溫魚被人抱了起來。
“是你在發燒。”
溫魚疑惑地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确實燒乎乎的。
在被謝樓确診發燒後,他渾身開始發軟,骨頭酸酸漲漲,蜷在謝樓懷裡,努力地用臉和耳朵去蹭謝樓的脖子。
“好熱啊哥哥。”他眼睛都被燒紅了,蒙上了一層淺淺的紅霧。
又是犯胃病,又是發燒。
他的身體,已經好久沒有這麼嬌氣過了。
林再秋和樂遙在外廳裡交涉着什麼,應該是聊和向尹有關的事情,溫魚被謝樓抱着出來,兩人紛紛行注目禮:“怎麼了?”
溫魚擺擺手:“小問題,小問題。”
謝樓抱着溫魚掠過他們,送進了休息室,順便反鎖了門。
溫魚被放到了床上,輕輕地陷進了被褥,他隔空抓了一下,抓住謝樓的手。
腦子暈乎乎的,心髒跳得好快,溫魚難受,撫開謝樓的手,手指從謝樓的指縫穿過,握住那冰冰涼涼的手背,引導着來摸自己的臉:“冰一冰。”
修長的手指觸碰到了他的睫毛,濃密的睫毛微微垂着,輕輕顫動,像是搔到了某人的心尖上。
謝樓飛快抽出手,接來一盆涼水,溫魚紅着眼圈:“我想吃藥了……吃藥好得比較快。”
他讨厭發燒的感受,有一種本來就笨還要變得更笨的慌亂感。
“剛吃過胃藥,不能再吃退燒藥。”謝樓把毛巾擰得半幹半濕,先給小孩擦了脖子。
溫魚感受着水蒸氣揮發那一瞬間帶來的涼意,非常有經驗地卷起了自己的衣服。
不盈一握的雪白腰身映入了謝樓眼底。
謝樓眼神微暗。
同樣是少年,但謝樓總不太像十七八歲的樣子,分明家庭都是一樣的家庭,謝家的父母也異常開明,但養出來的孩子卻是天差地别。
那不是十八歲的少年應該擁有的眼神。
謝樓斂去了眼底的奇怪情愫,替溫魚脫掉了上衣。
微微粗糙的毛巾從皮膚上摩擦而過,溫魚不太高興地蹙着眉:“樓哥,你磨得我很痛。”
“哪裡疼?”謝樓問。
溫魚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這裡不準擦了。”
“疼?”
溫魚自己也不太明白,他搖了搖頭:“也不是疼。”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總之不太舒服。
他拒絕,謝樓便不再碰,擦完腰腹和腋窩,他開始脫溫魚的褲子:“大腿根也要擦。”
溫魚聽話,老老實實地脫了褲子,常年沒有見過陽光的腿根白皙光滑得仿若上好的瓷器,摸着柔軟滑嫩。
“把腿分開些。”
謝樓的聲音微微發啞,溫魚一隻手捂着燒紅的眼睛,垂眸瞧着謝樓:“樓哥,腿也好癢。”
謝樓的手忽地按了上去,手掌與大腿形成不太鮮明的色差,擠得溫魚的皮膚微微凹陷,手掌邊緣的肉鼓起:“忍忍就好。”
水蒸氣的揮發帶走了多餘的熱量,謝樓不厭其煩地給他擦身體,溫魚漸漸地舒服了很多,出了許多汗,體内不再那麼燥熱了。
緊繃了兩天的身體感受到了久違的困意,溫魚眼簾半睜不睜,謝樓的身影在他眼前時而清晰時而模糊,他眼皮重逾千斤,墜入了無邊無際的夢境。
“真難伺候。”
“把我當成你的仆人?我和他可不一樣。”
“溫小魚,不好好吃藥的話會被咬。”
“是不會倒水還是不會拿筷子?敢使喚我,小心把你牙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