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到了黃昏,四周被染上橘黃色。
百鳥逐漸歸巢,湖邊難得熱鬧至極,連蘆葦都輕輕搖晃。過不了多久,太陽慢慢落山,鹈鹕公園裡也安靜下來。
商晚碩和時愉費了好大的勁才将帳篷搭好,再進去将被子鋪設完畢,中間還挂着一個小風扇,以免晚上太熱。
商晚碩試了試舒适度,感覺算不上太好,但一個晚上也夠用了。
時愉那邊還在和折疊桌做鬥争,商晚碩看了半天,看不下去,直接将桌面一拉,折疊桌就擺好了。
“你不是經常去戶外觀鳥?”商晚碩笑着說,“怎麼感覺比我還不生疏呢。”
時愉沒辦法反駁。
他總不能說自己都是人形觀鳥,累了就從包裡掏出軟墊往地上一扔,然後變成鹈鹕睡覺。
兩人将自己的營地收拾幹淨,正準備去幫幾個節目組工作人員一塊搭帳篷,卻遠遠聽見一輛車從遠處駛來,停在樹下。
透過窗戶看進去,房車内部餐廳、小廚房、衛生間應有盡有。
攝像大哥嘻嘻道:“兩位老師今晚睡帳篷吧,不用替我們費心了。”
商晚碩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是可以租房車的!
他看看簡陋的帳篷,又看看舒适的房車,心動道:“這是在哪裡租的啊?”
攝像大哥:“押金要一萬。”
謝謝,打擾了。
那邊還在蛋裡的鹈鹕寶寶一下午都沒什麼動靜,這隻出殼得格外艱難。
連飼養員都忍不住多關照幾分,相對來說更加着急的是鹈鹕寶寶的父母,兩隻鹈鹕都寸步不離地守着蛋。
時愉盯着看了很久,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出殼。”
他轉頭對商晚碩道:“晚碩老師,你我們分工一下吧,看看誰守上半夜,誰守下半夜?”
商晚碩想到時愉那規律的作息,就知道不能讓他守下半夜。
“下半夜我來。”
确認好後,他直接鑽進帳篷睡覺。
小風扇慢慢開着,吹着微風,偶有幾聲蛙鳴和蟲鳴交織在一起,組成最完美的戶外白噪音。
商晚碩準備睡下的時候,一聲“嘎啊”把他拉回現實。
不知道哪隻鹈鹕在叫。
他翻了個身,又要閉上眼睛的時候。
“嘎嘎嘎嘎嘎嘎嘎——”
商晚碩:……
大晚上的,這是在開演唱會嗎?
商晚碩忍了又忍,從包裡掏出一個耳塞,把耳朵給堵上。
定好的鬧鐘響起,商晚碩迷迷糊糊打開手機一看,已經十二點了。
他愣愣地看着帳篷頂,等逐漸清醒過來時,拉開帳篷往外看去。
夜深如墨,時愉靠在折疊椅上,身上蓋着一層薄毯。
腳邊放了一盞露營燈,昏黃的燈光映照在臉上,如鴉羽般的睫毛顯得更加濃密,在臉頰中印下淺淺的陰影。
他也沒玩手機,也沒做其他的事情,就在那邊坐着一動不動,這個姿勢仿佛持續許久。
商晚碩拉過一把折疊椅也在時愉旁邊坐下,時愉聽到動靜好像才活了過來。
“現在情況是怎麼樣?”他舉起望遠鏡,往鹈鹕窩裡看去。
雛鳥蛋殼已經切割出一個小口子。
時愉說:“現在是第二階段了,它會開始逐步擴大這個缺口,後面到第三階段的時候會努力從這個缺口中擠出來,完成破殼。”
他安靜了一會兒,随後溫聲道:“這是一個很艱難的過程,不知道有多少小鹈鹕會在這個階段喪生。”
一旦出現什麼問題,都會影響小鹈鹕的破殼。
商晚碩四下看了看,其他鹈鹕家庭都睡得安穩,唯有這一家夫妻倆聽到一些動靜就會睜開眼睛,看看自己寶寶的情況。
今晚是個不眠夜。
商晚碩輕聲問道:“是不是沒有那麼快?”
時愉點點頭,目光虛焦在一處,有些發愣。
“你剛剛就坐在這裡發呆?”商晚碩奇怪道:“什麼也沒做?”
說起這個,時愉終于不像呆呆的木偶人了。
他拿起照相機,輕輕晃了晃腳,把拍到的照片拿給商晚碩看:“我拍到了北鷹鸮。”
北鷹鸮是貓頭鷹的一種,白色鳥羽之間落着棕色斑點,圓滾滾的頭像沒有耳朵的小貓腦袋。
最吸引人的是又大又亮的眼睛。
商晚碩莫名想到那句歌詞。
眼睛瞪得像銅鈴。
糟糕!腦子裡有旋律了!
時愉還不止拍了一張照片,其中一張照片裡的北鷹鸮似乎注意到有人類在拍自己,憤怒地看着鏡頭。
隔着屏幕,商晚碩都感覺像是被罵了。
而且罵得好髒。
商晚碩倒是對夜間觀鳥産生興趣:“晚上觀鳥會和白天觀鳥有什麼不一樣?”
“不同種類的小鳥出現時間也是不一樣的。”時愉說,“晚上……大概就是更考驗眼力。”
“不過我一般不太喜歡夜間觀鳥,有時候照相機和一些燈光會影響到小鳥。”
商晚碩蠢蠢欲動:“要不然你什麼時候外出觀鳥,也帶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