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知道,陷進沼澤不能頻繁掙紮扭動,這隻會讓泥潭的胃口越來越大,吞噬速度越來越快。
她嘗試盡量放松身體,放空大腦,從記憶裡抓取逃出沼澤的有效方法。
伊萬用腳尖試探着周邊的土壤,找到距離靈犀最近的硬土,蹲下說道:
“你盡量不要動,越動陷得越深越緊,腿很容易壞掉的。”
靈犀點頭,示意自己很清楚目前的處境。
伊萬繼續道:“我去給你找根木棍,很快回來,千萬别亂動!”
聽伊萬說了木棍,靈犀才霎時間想起自己過去看過的野外求生紀錄片。
【找到一根可靠的木棍,身體平趴在沼澤上,雙手緊握木棍,盡量與沼澤保持平行地向前爬動,陷在沼澤裡的軀體部分不要用力,僅靠雙手和木棍的支撐力來前行,待身體完全平攤在沼澤表面後,再繼續緊握木棍匍匐前進,直至确認身下的土地為硬土後,再站立起身。】
靈犀松了一口氣,看來平時多看點野外求生題材的影視作品還是很有必要的。
不一會兒,伊萬帶着木棍回來了,他小心地把木棍橫着滾放在靈犀剛好能夠得着的位置。
靈犀緊抓木棍兩端,深吸一口氣,借着力慢慢往外挪動。
雨越下越大,靈犀的眼睛被雨水打得幾乎就要睜不開了,于是幹脆閉上眼睛,靠着身體的感覺繼續向前。
一厘米,兩厘米,三厘米。
就這樣一點一點,她的小腿終于擺脫了泥潭的控制,現在隻剩一隻腳還陷在裡面。
腳是最難掙脫的,由于腳踝和腿骨有角度,臀腿部分的肌肉力量很難直接傳導下去。
靈犀做了許多不同的嘗試,始終都使不上勁。
最後,她隻好選擇下下策——棄鞋而逃。
她轉用腳趾的力量,慢慢向鞋底的方向用力,在腳趾不斷摳鞋的嘗試過程中,終于成功讓腳和鞋分離開來。
“終于出來了,再在裡面陷一會兒,我怕是要截肢了。”靈犀趴在木棍上想着。
伊萬看靈犀逃離了沼澤泥潭,卸下了心裡的石頭。
休整片刻後,靈犀開始撐着木棍往前蠕動,反複确認整個身體都落在硬土上後,她才軟塌塌完全融化在草地上,仿佛這草地是一張巨大的行軍床。
身上的濕泥依舊緊緊粘黏在靈犀身上,如果沒有雨水的沖刷,可能随時會變成一層硬硬的殼。
伊萬拿出一塊棉布,幫靈犀擦了擦臉上的泥漬和雨水,輕聲問:“我們繼續往前走吧,就快到了。”
靈犀虛弱地點點頭,雙手撐着地坐起來,然後看了看丢了鞋的那隻腳。
“真是禍不單行啊!”她心裡抱怨着,站起身來。
打赤腳讓前行的難度更上一層樓,沒走多久,靈犀就感覺腳底火辣辣地疼。
時不時還會踩到尖銳的沙礫,若是紮到了腳後跟,痛感尚可忍受,但如果紮到腳弓或腳趾,那真是宛如酷刑。
還好,人類的忍耐力是一套神奇的機制,痛久了也就麻了。
靈犀越走越快,隻想快點抵達克布齊村,好好洗個澡,然後飽餐一頓,美美睡一覺。
她所受的苦難雖不至于不可逾越,但也刻骨銘心,畢竟這都是無妄之災。
這讓薩庫酋長的可恨程度急劇攀升,靈犀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必然要讓他付出足夠的代價。
克布齊村落的景緻開始逐漸在前方浮現,這裡的房屋尺度比薩庫村都要大一些。
家家戶戶都有牲口棚子,牛羊雞豬被圍在圈裡,還能看見零星馬匹。
這時,新鮮感和好奇占據了上風,靈犀興奮問道:“伊萬,我聽任灏然說,你們村都有馴鹿,怎麼沒看見呢?”
伊萬回過頭來解釋:“對我們來說,馴鹿是神聖的,下雨天都會把他們趕到馴鹿房裡。”
原來如此,怪不得呢,放眼望去一隻馴鹿都沒看見。
走到村口,眼前出現一座兩米高的鐵鐘,從外觀上看已經鏽迹斑斑,鐘舌直直挂在鐘口的位置,像是在等着随時被人敲響。
靈犀又好奇問道:“這裡怎麼有一座鐘?”
伊萬沒有回頭:“這個故事就長了,等以後慢慢和你說。”
一座有故事的鐵鐘?莫非是某個重要曆史裡程碑的見證?
或許這座鐵鐘就像薩庫村的靈樹一樣,承載着克布齊村落的精神和美好願望吧。
順着村裡的小路左轉又右轉,拐了好幾個彎後,伊萬終于在一幢房子前停下腳步。
靈犀擡頭看了看,心想:這就是任灏然的家啊!看起來比我家還要大一些呢!
伊萬走上前去敲門,很快,順着門縫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門打開了,任灏然站在門裡面,眼神有些複雜,頓了頓才開口:“你怎麼...怎麼成這樣了?”
靈犀這才又想起自己的狼狽模樣,低頭看了看赤裸的腳和身上附着的泥塊。
她唉聲歎氣道:“别提了,走半路踩到沼澤裡去了,真的是見了鬼了!”
任灏然不急着回應靈犀,而是先把眼神轉向旁邊的伊萬:“伊萬,你也趕快回家洗個澡吧,别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