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取笑你,師尊第一個先收拾他。”沈書淮這話不是說笑的,長柳雖然是蒼衍的掌門,在沈書淮手裡卻也讨不到幾分好處,不過二人同為師兄弟,關系倒是比别家親兄弟還要好些。
有了這一出,朝華重生而來的無措消散許多,她同沈書淮聊了良久,從蒼衍聊到人間,又從人間聊到魔域。
沈書淮雖然感覺朝華有些奇怪,今日話似乎有些多了,但仍是耐心地同她講。
到了最後,已變成沈書淮在說,朝華在一旁盯着他看。
沈書淮失笑,故意頓了頓,果不其然看到朝華皺眉。
他有些無奈:“今日先到這裡吧,師尊還有些事與長柳商議,你先休息吧。”
朝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占用師尊過多時間了,她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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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柳倚在踏上,瞧着沈書淮:“可是累苦你了,剛從魔域趕來就主持小朝華的及笄禮。“然後轉眼一笑:”怎麼樣,我送的禮物朝華喜歡吧?“
沈書淮睨了他一眼,并不作答,自顧自落了坐。
長柳自讨無趣:“整日這副冷冰冰的樣子,也不知道朝華怎麼受得了的,當時就說把她送到我峰上養着,你們一個大的一個小的都不願意。”
沈書淮沏了壺茶抿了一口,有些偏淡了,因着朝華口味喜甜,他洞府中的茶水也便換成微甜的了,陡然一喝長柳這裡的茶,還有些不大習慣。
他放下茶杯,索性不喝了:“魔域近期動蕩愈來愈頻繁了。”
長柳收了吊兒郎當的神色,正色道:“上一次還是十年前,前幾次間隔都是百年,這次确實有些奇怪。”
“神機門也察覺到了不同,一向不出山的門主,前幾日向我遞了拜帖。”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魔神,要誕生了…”
沈書淮看着外面的天空,要變天了。
“上一任魔神被殺死的時候還留有神念,那神念沒被逮到,逃竄了出去,千年來我們不知它發展到了哪一個地步。“長柳一頓。
“按魔域近期暴動的速度來看,也就近百年的事。”
沈書淮轉過了頭:“用不到百年,這次鎮壓魔域我能感受到其中魔氣愈發高漲,大概,也就十年左右吧。”
長柳心裡一驚,留給他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一切還是要等神機門門主到了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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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華将及笄禮收到的禮物收好,其中不僅有一些長輩送的禮物,還有同門的一些師兄妹送的,收拾起來着實是個大工程。
收拾完之後,朝暮才看向柳輕媚送給她的那枚戒指,她心念一動,面前就出現了大大小小的瓷瓶,每一個瓷瓶上面還标了名字和用法,都是柳輕媚自己練的丹藥,不過這其中除了救人的靈藥,還有一些殺人的毒藥。
除了這些瓶瓶罐罐,地上還散落了一些衣物和一本畫冊,朝華将那本畫冊撿起來,那是一本春-宮-圖,朝華嘴角抽了抽。
那些衣物自然也不是什麼正經衣物,都是一些看着漂亮,穿上清涼又妖娆的衣物,不過這些衣物全都還有一些防禦作用。做成這個樣子…大概是柳輕媚的愛好吧。
聽說這位柳師叔年少在合歡宗待過一段時間,後來癡迷丹道,才轉頭來了蒼衍。雖然已經脫離了合歡宗,但柳師叔私生活仍然很精彩……據長柳師叔說她的情人都要遍布全大陸了,不過柳師叔有分寸,并沒有朝宗内的人下手。
一些小弟子們動了歪腦筋,想爬柳師叔的床,借此一飛沖天,不過全都被柳輕媚扔了出去,還都暴打了一頓,自那以後,他們才歇了這個心思。
朝暮指尖掐出火苗,将那春宮圖燒掉,她覺得這東西放哪都不大安全,萬一被旁人瞧見了,她的一世英名就都毀了,索性燒掉,眼不見為淨。
正好她是火靈根,雖然剛剛步入修煉還聚不了什麼靈氣,但是燒一本春宮圖還是綽綽有餘的。
她抽出腰間的昭雪來到外面,這一世拿到昭雪,她還沒有好好的練過一次劍,索性就趁今天,也将她心底的郁氣全都發洩出來。
她回憶着師尊教她的劍法,在院中舞了起來,桃花樹的枝丫被她斬斷不少。
“唰——”
她的劍停在謝染面前,隻差一寸便會刺入謝染的眼睛。
朝華收起了劍,原本翹起的嘴角壓了下去:“你來幹什麼?”好好練個劍卻被打攪,真是晦氣。
“師姐,師尊并未告訴我該幹什麼,他讓我有事來找師姐。”謝染的聲音顫抖,越往後說聲音越小,他知道朝華不待見他,但他現在找不到沈書淮,隻能過來找朝華。
想到剛剛的一幕,謝染心有餘悸,生怕朝暮一個不順心真刺了下去。
朝暮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到底現在謝染還是個十五歲的孩子,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紀,眼底的驚懼都快溢出來了。
她之所以留着謝染一命,其實還有個原因。
上一世她十七歲那年,剛剛築基,年少輕狂,下山遊曆之時聽到旁人诋毀沈書淮,她一氣之下廢了那人半條腿,後來回到蒼衍她被封了一身靈力,罰跪在大殿門前。
那時正逢冬日,她嘴唇被凍的青紫,任憑長柳和師尊如何勸說她都不認錯也拒絕道歉,師尊實在氣急,索性封了她全身靈力,讓她跪于大殿門前好好反省。
旁人都不敢靠近,唯有謝染撐了一把傘,跪在她身旁,用靈力為她驅散寒意,就這樣陪了她一天。
她不明白,為何那時如此純真的小師弟,後來會完全變了樣。
她幾乎記不清記憶裡謝染的樣子了。
她隻隐約記得後來判出師門的謝染,再次出現在仙魔戰場上,似悲似喜地看了她一眼。
又從容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