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禮目光誠懇地看她,道,“隻是不知道如何下手,怕唐突了你修煉之物。”
顧絨調皮地用指尖刮了陶輪上的泥水,抹在他無措的手背上。
白皙,骨節分明的手上頃刻間沾染了塵世間的泥土。
顧絨滿意地起身,一邊的坐台上已經擺放好了她準備的顔料,她将自己的茶盞雛形擺在一旁等着自然晾幹。
随後她拿出一個已經準備好的素坯遞給男子,“好,那公子可擅長作畫?”
男子點點頭,略一思索後提起毛筆蘸染顔料勾畫,不多時幾支細膩醇厚的墨蓮。
他兒時江家還不是什麼隐世家族,當時淩實大陸第一大國弘度國的高門大族。
嫡系一脈單傳家教極嚴,江氏子弟于十歲測修煉資質前,他都隻能圍案修習君子六藝,不分晝夜刻苦不辍,十歲後更是痛苦千百倍,如今想來似乎還不錯。
“好~畫得很不錯。”顧絨端過他畫得陶坯,淋上一層白色透明釉。
顧絨将他的陶坯與她淋了青藍釉的勿忘我花茶盞放在一處,準備放入窯爐燒制。
“今日沒有現成的火,先用噴火符吧。”顧絨捏着符紙抖動就要施展。
一道金白色的亮光從身側竄過,隻見江承禮指尖放出閃電,片刻間劈了個熊熊燃燒的火苗。
他遞給顧絨一個古樸的火燈,褐色的古藤攀爬守護着中心的暖黃色水晶球,燈裡似是有無數螢火蟲,又似有無數雪花飛動,夢幻柔軟。
“這是法器‘萦火燈’,有了這個以後就不用高價買噴火符了。”
“我不能接受……”顧絨果斷地直接拒絕。
她擡手,白皙修長的指間正帶着那枚他給的勿忘我‘威壓戒’,這個人情她現在都還沒有還他。
他看了一眼那枚威壓戒,心下了然,還是壓下嘴角的笑容道,“買噴火符是消耗太大,更何況總是買,精打細算定會減少修煉次數,對修煉提升不利。”
江承禮确實站在她修煉的角度考慮,顧絨有點動容,回避地走過他,走到顔料旁似有若無地擺弄。
他就是想讓顧絨接受他,不論是什麼越多越好,最好是什麼事情都與他有聯系,不然兩個修士的感情,就像是紙鴛的線随着時間很容易就吹散了。
江承禮走到她身側,溫柔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就算是借給你的,你不需要了,可以随時給我。”
随即他略顯生硬地轉移話題,“你很喜歡這個星辰花,很精緻。”
星辰花?顧絨道,“它其實還有另一個名字就是勿忘我。”
江承禮的眼神變得迷離,他呐呐得回味着這個詞,“勿忘我,勿忘,這個名字好。”
江承禮第一次送她‘威壓戒’時,戒指上的花就是勿忘我,顧絨還以為他了解這個花的名字,原來在淩實大陸這個花叫做星辰花。
正好她可以把這個勿忘我茶盞送給他,他們兩人共同的回憶又增加了。
他也不希望她忘記他,有不同的男子與她說笑,他都嫉妒。
“冷卻出窯後,把這個勿忘我茶盞送給我吧。”不料想江承禮率先讨要。
“好。我也正有此意。”顧絨笑得美麗。
見到有細碎的泥點沾染了他額頭上的發絲,顧絨下意識地擡手摸向他的發梢,
伸出的手卻被江承禮按住,緩緩移到他俊美的臉上,他眼神柔軟微微擺頭蹭蹭。
江承禮情難自禁,癡迷地吻在了她的手腕内側。
少女愣神。
白皙纖細的手腕被緊緊攥住,強勢地貼在他溫熱的臉上。
酥麻,帶一點癢意,她的脈搏連着心動,噗通噗通地跳動。
都說手腕處很敏感,距離心更是很近,他壓抑着沖動,憧憬有一顆心與他共鳴。
顧絨見他不放開手,似乎沉靜在某種情緒中,她揚了揚頭,不容置疑地掙開他的手,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左臉。
江承禮眼神跟随,也跟着起身,“這個應該還需要等一段時間吧。”
“外面在放煙火,去看看嗎?”
他早察覺使用些小的靈力法術能吸引顧絨的目光,于是漸漸精進,使他的靈力術法在她不察覺時越來越花哨,從而引得少女側目。
他樂意施展花俏的術法逗她開心。
果然一等他說完,顧絨便擡起頭,“煙火,怎麼可能?”
他拉着少女的手出去。
玉笛在手中一轉,直沖着月明星稀的天空放射出一條銀白的光束,彙聚為冰冷冷的一點。
他幾根手指輕輕按動笛孔,傳出幾個清脆的音,又一束閃電左曲右折地爬上天空。
這束靈力直愣愣地被推到高處,一時間散出無數煙火在天空中炸開。
如閃爍的星點點亮了夜空,衆多的璀璨色彩化為煙火綻放,美輪美奂。
顧絨輕輕将頭靠在江承禮的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