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半天,你沒有查到啊?”
“你剛剛也說了,她可是在人界呼風喚雨!這朝歌皇宮現在用各路法力封地跟鐵桶似的,我進去幹什麼?再說了,本來他們就是隻要線索而已,反正線索我已經查到了,那些人将人心剖出來後,就是交給了這個珍珠。至于用來幹什麼,就讓他們去查。”
你這說的也沒錯,南宮櫻道:“那你,是讓我盯着她,防止她跑了?還是讓我看着她,阻止繼續交易?”
“跑什麼,這皇宮裡榮華富貴,她才不會跑。而且,這半個月來,她們已經停手了。”
“停手了?那還有什麼好盯的?”
“這你便不懂了,他們掏心的事情雖然停手了,但是滅口的事情還沒有呀!之前被掏心的人,總有要鬧的。知道吧?”
南宮櫻點點頭,明白了。
鬼九朝南宮櫻伸手,“過來過來!”
南宮櫻将耳朵湊上去,鬼九說道:“我手上,有一個證人。你得幫我看着,不能死了!”
“證人?你帶去寂滅地不是更方便?證人證詞都有了。”
“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可是那個人吧,腿腳又不利索,脾氣還不好。一定要留在朝歌,我便也不好勉強。況且,去寂滅地,先要跳下人界的無悔崖,穿過魂境,再越過地界大片土地,才能到那個冰天雪地的地方。他一個凡人,萬一死了怎麼辦?還是,算了……算了。”鬼九像是在說服自己。
“沒想到老鬼竟有這麼細緻的時候?”
“胡說什麼?我做事,一直都是令人放心的,好吧!”鬼九站得直直的。
“行行行,知道了。放心去吧!我幫你看着就是。”南宮櫻站起身來,他拍了拍鬼九的肩膀,“走吧,帶我去見你的證人。”
鬼九帶着南宮櫻,來到了一座墳山。前些日子朝歌才下過一場大雪,這幾日微微的冬陽将雪曬得化了些。各個墳頭上挂着積雪,風一吹,枯草搖搖晃晃,雪水飛揚,似要濺到臉上。
“你不會,讓我來看着的是一個遊魂吧?”南宮櫻望着眼前蕭瑟的墳山說道。
“那自然不會,要是遊魂的話,我直接帶回魂境,更方便。況且,那些人的魂魄,都被煉成魂丹了,哪裡來的遊魂?”
鬼九将魂瓶停在一棵樹下,樹枝在寒風的呼嘯中抖動,僅餘的幾片葉子挂在上面顫顫巍巍。他搓了搓手,又對着手哈了一口氣,說道:“這人界的冬天還、還很是怪冷!”
南宮櫻也抱着雙手,說道:“也不是人界的冬天冷,是朝歌的冬天冷。一直往南走,冬天就不冷了。”
“真的嗎?”
“當人是真的。南邊有座叫雨舟的城池,花四季都開,樹四季都綠,陽光裡都是大海的清香。”
“你去過?”
“沒有啊。”
“那你說得這麼,這麼身臨其境的樣子?”
“我聽說過。怎麼樣?聽着不錯吧?”
“是,不錯。”
“等你回來,我帶你去,一起去那邊清修一段時間。”
“帶我去?我看有的人是和小阿瑤吵架了,所以想讓我陪你去吧!”鬼九語氣揶揄。
“愛去不去!”
“去就去!不去白不去!”
鬼九話音剛落,兩人便看見一個衣衫褴褛的跛子一手拄着一根棍子,一手提着兩壺酒和幾個紙包,從坡下一瘸一拐地走上來。花白的絡腮胡子遮住了半個臉,淩亂的頭發又遮住了半個臉。他身上的衣服縫縫補補、腌臜不堪,比叫花子還不如。
鬼九看着那人,輕輕地在南宮櫻耳邊說道:“就是他。”
南宮櫻點點頭,他沒想到鬼九平時咋咋呼呼,竟能找到這樣的人證。
絡腮大胡子的褴褛人艱難地爬上破,朝着南宮櫻和鬼九的方向走過來。他一步一步,堅實又小心。南宮櫻本來準備上去接住他,卻被鬼九拉住。路上有一個樹樁,眼見就要撞上,他絲毫沒有躲開的意思。他走到樹樁前,蹲下來,摸了摸,又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南宮櫻這才注意到,他似乎看不見東西。
是個瞎子?不,如果沒有看錯的話,他似乎,沒有眼睛。
那雜亂如枯草的頭發下面,什麼也看不到。
從他的身形來看,像是有些功夫,可是從他走路的樣子看,雙手雙腳疲軟無力,又像是随時都會倒下……這是,手腳筋脈曾被挑斷的緣故?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和什麼樣的仇恨,才會下這樣的毒手?
南宮櫻思索間,褴褛人已經走到一個無名墓碑前,他摸了摸碑,将一壺酒放在碑前,坐了下來,打開剛剛提上來的紙包,裡面是一些花生之類的下酒吃食。
“人我就交給你啦。”鬼九在南宮櫻耳邊小聲說道。
南宮櫻點點頭,“放心去吧。”他對眼前的人實在好奇。
鬼九坐上魂瓶,往蓬萊山的方向飛去。
南宮櫻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走到那人身旁坐下來。這會兒近了,他才明晰看見褴褛人的眼眶空空,薄薄的皮肉皺着一起,盡力掩飾着那裡曾經存在過眼珠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