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今日把你留下,是有另一樁事要提點你。”
皇後說到此處,輕聲歎了口氣,随後道:“太子自小沉默寡言,性子孤僻冷清,以往從不見他與人親近,今日,我瞧着你們相處甚是融洽,我這心裡,也放心不少。”
你放心不少,我也放心不少。沈語嬌一聽皇後說的是這事,心中的緊張消散大半。又聽着皇後以“我”自稱,她心中感慨,到底是一副慈母之心。
“沈家将你教養的極好,你幼時每年來京觐見,本宮也算親眼看着你長大的,自打賜婚之後,你待字閨中,本宮倒是有幾年不見你,如今瞧着,倒是比之以往,更有太子妃的風範了。”
皇後點點頭,贊許道:“你是儲妃,合該如此,隻不過......太子這性子,我實在擔心,琛兒不似他哥哥,你如今既輔佐在他身側,記得多加勸誡開導。”
“是,兒臣必當謹記母後教誨。”
說罷,沈語嬌瞧見皇後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随後又叮囑了一句:“若是你有難處,盡可到母後這兒來。”
沈語嬌雖心下不解,但還是颔首應下,随後,又聽得皇後囑咐了一應東宮之事,沈語嬌端坐到腿腳發麻才被放行離開。
她被木槿攙扶着一瘸一拐地往宮門口走去,剛一出宮門,便瞧見了在馬車旁站着等她的江琛。
兩人對視一眼,眼底的疲态是出奇的相似,無需多說,江琛上前一步從木槿手中接過沈語嬌,将人穩穩地扶上了馬車。
盯着馬車晃動的内壁,沈語嬌兩眼有些發直,進宮一次就如此身心俱疲,日後這每五日便要進宮晨昏定省的請安她可怎麼辦?
兩人似是都累極了,馬車自皇宮一路駛回東宮的路上,車廂内唯有小幾上的茶盞叮當作響。
“啊——”
回到寝殿,兩人一個趴在桌子上,一個把自己扔進床裡,一想到今日入宮的這些事,沈語嬌心中陣陣煩悶。
“皇帝跟你說什麼了?”她掀了眼皮看向江琛道。
江琛把臉埋在被子裡,聲音悶悶答道:“說我年前辛苦了,這些日子便好好陪着你,待到過完年上朝再接着忙。”
“上朝?”沈語嬌突然來了精神,她看着江琛衣服上的龍紋,半晌,感慨道:“你現在真的是太子啊......”
“我不是,”江琛語氣無奈,他坐直了身子,剛想同沈語嬌說些什麼,便瞧見她此刻一臉向往的模樣拄着下巴望天。
他失笑問道:“你怎麼這麼興奮?”
“真正的上朝诶,”沈語嬌眼睛亮晶晶的,“沒有一個文科生不會在曆史課上想象,如若自己置身朝堂,同那些名臣宰輔一起治理超綱、舌戰群儒是什麼樣的景象。”
沈語嬌拽住江琛的衣袖,目光灼灼開口道:“等你去上了早朝,回來一定要好好給我講講朝堂上的見聞。”
“沈嬌嬌,”江琛無奈地把自己的胳膊從她的手中解救出來,“你是不是沒搞清楚狀況?”
“我,是正兒八經的理科生。”
滿腹欣喜在瞬間啞然,沈語嬌怔愣片刻後,突然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
太子自幼承名師大儒教導,自小熟讀經史典律,如果太子琛沒什麼缺陷,那必定是個滿腹經綸、熟通曆法之才,而江琛......當年就是因為不喜歡文科這些冗長的知識點才選了理科。
“那你上朝怎麼辦啊?”
沈語嬌隻覺此刻一個頭兩個大,原本她以為,自己每五日入宮請安,要應對皇家那些命婦妯娌已是極為頭疼的一件事了,卻沒想到江琛遇到的問題比她更棘手。
江琛見她憂心忡忡的模樣,好笑地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你醒醒,入戲也太深了吧?我們倆眼下要考慮的不是什麼前朝後宮的問題,而是怎麼回去!”
“回去......”
沈語嬌有了一瞬的恍神,是啊,他們得回去。
可是......
她頓了頓,又轉頭看回江琛:“我們為什麼會來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