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再多問,而是站起身道:“我有兩個條件。”
“準。”李惟初大袖一揮,扔給了她一塊令牌。
趙疏玉握着手中這塊帶有縣令象征的令牌,知道他既是在試探自己,亦是為護自己。
她以為自己隻是他身邊一把利刃,随時可棄,卻沒曾想他竟不是這麼冷血冷情的人。
這給她令牌的目的,當真是令人深思。
她也不在這上面浪費時間,拿着令牌打開庫房,取出兩塊金錠出來後便奔往地牢。
趙疏玉手執令牌一路暢行無阻,不費多時便到虎鳴的獄前,吩咐道,“開門。”
門口守着的一個官差面露難色,“這……”
她将令牌一亮,官差立刻變得變得十分通情達理。
“姑娘,請。”
連帶着看她的神色也變得恭敬莊重起來。
她款款而來,一襲白衣翩翩,譬如雪山之巅的雪蓮,冰清玉潔卻又拒人于千裡之外。
虎鳴并沒有參與進這場打鬥中,但也不知是李惟初有意還是無意,也将他給一起抓了進來。
他靜靜地縮在角落裡,眼中的精光早已滅去,空空蕩蕩,隻剩下呆滞。
她站在高山之巅,而他是卑賤到泥地中的蝼蟻。
趙疏玉攤開手掌,将那兩塊金錠暴露在他的視野裡,開口道,“想要嗎?”
金錠閃着金燦燦的光亮,絢爛奪目,卻又是那麼危險迷人,可他似乎卻絲毫不顧身前的萬丈深淵,縱然粉身碎骨,他亦不懼。
虎鳴立刻撲倒在趙疏玉的身前,眸中滿是貪婪的渴望,他忙不疊點頭,“要!我要!”
趙疏玉勾了勾唇,她收回金錠的那隻手,“世間之事有付出才有回報……”
她話音未落虎鳴想也不想,似是早已下定了決心,“我幹。”
這句話就像說了萬千次一般,那麼平穩,那麼堅決。
趙疏玉倒也不驚訝,對于一個貪婪的人來說,金錢是最好的誘惑。
她點了點頭,清冷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牢獄中,慢條斯理問道:“你認識劉坊主嗎?”
他微一愣,而後點點頭,“劉坊主,本名劉世堯。”
“你見過他嗎?”趙疏玉明知故問,她緊緊盯着虎鳴的神色,不想錯過一分。
“……見過。”他答道。
趙疏玉手指輕輕摩擦着金錠,聞言點了點頭,繼續又道:“你們欠了賭賬該怎麼辦?”
虎鳴神色一怔。
他雙眸圓睜,眼神中滿是驚恐地看着她。
而她神色淡然,慢慢将視線移到他驚恐的視線上。
而後緩緩隻吐出兩個字,“說話。”
而他卻似是鼓足勇氣,跪着往前挪了兩步,伸手要道:“一個金錠。”
趙疏玉眉間微動。
虎鳴死死咬着下唇,讨要的手懸在半空顫顫巍巍,指尖微微彎曲,卻依舊沒有收回。
“你覺得你回答的問題值一個金錠嗎?”
虎鳴卻擡頭看她,眸色中是笃定,“姑娘,我虎鳴敢拿我老娘起誓,接下來我要說的事絕對不止一個金錠……”
聞言,趙疏玉的雙目染了層寒意,“看來你的野心很大啊。”
虎鳴緊緊咬住後槽牙,在趙疏玉充滿壓迫的視線中露出一抹異樣的笑容來。
“姑娘,我們都是各取所需。”
趙疏玉與他對視良久,而後将一塊金錠遞給他。
“自然。”她的唇邊緩緩勾起一抹弧度,接着道,“這些隻是定金。”
“事情完成後,我再給雙倍作為謝禮,怎麼樣?”
虎鳴幾乎是想也不想,立馬答道,“成交!”
他接過趙疏玉的金錠,滔滔不絕起來,“劉世堯此人多金,卻極為好色,賭坊隻是他名下的一個産業而已,而那些欠了賭債的人劉坊主不要他們還債,卻要他們拿家中妻子典當給自己作為還債。”
說了一半,虎鳴擡頭觀察趙疏玉的臉色。
隻見趙疏玉眸中并無太多驚訝,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意中之内。
他隻好又道,“令我們這些人最震驚的是前幾年的一次典妻。”
“沈懷夕?”趙疏玉問道。
虎鳴點了點頭,他道,“安陵本中了秀才,詩書文采斐然,引得沈家小姐一見傾心,不顧父母反對硬是要嫁給他,可想那沈家小姐風華絕代,嫁進去那可是風風光光,嫁妝十裡長街!”
“安陵若是就此收心苦讀,高中進士也無不可能。可惜啊……”虎鳴歎了口氣,“賭瘾一旦纏身,那就是輕易戒不了了。”
“赢了還想赢,輸了不甘心。那時候劉世堯也看上了沈懷夕,卻被安陵捷足先登,他怎會不氣,便在賭場中瘋狂給安陵……”
趙疏玉垂眸,她接着道,“所以安陵敗光了家産,又輸掉了沈懷夕的嫁妝,猶還不夠,隻能将她典給劉世堯嗎?”
虎鳴點了點頭,道,“如若不然,他怎麼向劉世堯拿錢去還他的印子錢?”
印子錢?
趙疏玉心中一沉,怎麼李惟初和自己查到的信息中沒有這一條?
“你怎麼知道他還欠了印子錢?”
虎鳴嗤笑一聲,他道,“借印子錢來賭,賭場的人都知道,況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為什麼要鬧得大街小巷都知道?”
“借他印子錢的人,是誰?”
虎鳴擡頭看向她,他的目光含有一絲諷刺,也有一絲玩味。
他一字一字地吐出。
“劉、世、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