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贊歎,不過,面上到底沒有顯露。
他總不能誇耀對方馬奶酒好吧?
但,杜阡使臣敏銳捕捉到了他們對于馬奶酒的欣賞,不由沾沾自喜起來,就說無人能抵抗馬奶酒的魅力。
“酒是好酒,不過,像我這樣的人都更喜歡喝茶一點。”雲疏雨并沒有什麼意思,隻是單純叙述馬奶酒在靈朝的受歡迎程度可能沒有茶高。
她放下酒樽,殊不知杜阡使臣在旁哼哼,“杜阡的子民也更喜歡喝酒。”
馬奶酒一直便是杜阡的特産,隻有最純正的杜阡人才會喝最甘醇的馬奶酒。
他忽然想到什麼有趣的事來,轉不忿為笑:“若是你們的茶能在杜阡流傳開來,我可以向我們的國王許諾你們一個心願。”
這些年來,他為了杜阡四處奔走交往他國,此趟前來,國王已經許諾了他,圓滿歸來後,可以實現他一個願望。
現在,為了自己與國家的顔面,他甘心将這個願望用作賭注,就看她們敢不敢賭了!
通明帝愈發覺得事情有趣起來,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詢問雲疏雨的看法:“愛卿你看呢?”
雲疏雨倒是好奇,什麼心願都可以實現?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也能給她?
“哼,金銀财寶、名望地位、美人英雄、無上的榮耀和尊貴,一直以來都是人所貪圖的,杜阡當然給得起。”使臣又一次捋捋胡須,胸有成竹。
雲疏雨有些來興趣,她從小皇帝眼中同樣看見了興緻,不由得開口道:“好啊!一年之内,我會将靈朝的茶打入杜阡市場,使臣看如何?”
什麼?!她說要在短短一年内将茶飲打入國内市場?杜阡智人驚愕,她要知道,杜阡人從沒有飲茶的習慣,還有酒釀相争,實現的幾率實在小!
但雲疏雨不怕,她已經想好了,她要錢。
不是說可以實現她們一個心願?她隻要杜阡的錢。
“一年内,若是靈朝的茶未能盈利黃金萬兩,那麼靈朝便抵押萬兩黃金給杜阡。可若是盈利了黃金萬兩,那麼杜阡還要給靈朝黃金萬兩以作證明。”雲疏雨将想法說了出來。
一旁,通明帝聽罷,心中鼓掌,不錯,賭都賭了,那便賭個大的。赢了他們還能得到雙倍的萬兩黃金,如何不行?
杜阡使臣遲疑,似乎是在思考這場賭注是否劃算。
“區區黃金萬兩,貴國不會沒有吧?”雲疏雨揶揄,她不信對方拿不出這錢來。
一旦上了激将法,杜阡使臣收了理智,他不是沖動,這是為了尊嚴而戰!
不就是黃金萬兩?哼,每年杜阡光是外交所獲即有黃金幾十萬兩,這點算什麼?
而且,茶根本不可能在杜阡流傳起來,他們愛喝的是美酒,杜阡的基石怎麼可能被人輕易撼動?
好!他答應!
确定他可以接下這場賭注無需杜阡國王首肯,雲疏雨便請孟绯煙拟了一份契約文書幾份。
她字迹工整大氣,雲疏雨拿到面前來,看了又看,沒有發現書面錯誤和邏輯誤區,便将自己手裡的那份呈給了小皇帝看。
而杜阡使臣面容凝重,一個字一個字的研讀。
文書一式四份,靈朝語言和杜阡語言雙方各執一版。
“在一年内,靈朝茶飲将會打入杜阡市場,期間,杜阡不得以任何理由洩露本條款的任何一條給杜阡子民。同樣,靈朝應采取合法合理手段進入杜阡市場,若有任何隐瞞不公,合約作廢。以上二者,一旦雙方任何一方違反,即應賠償黃金萬兩給對方……”
杜阡使臣小聲念了出聲,十分認真。
雙方的合同寫得非常詳細,雲疏雨将條目過了一遍,确定沒有問題,才拿了印泥來。
若是杜阡使臣同意,便可在上頭按手印蓋章了。
拿過印泥的一瞬間,雲疏雨注意孟绯煙眉間隐約的擔憂,這可是黃金萬兩啊,戶部近半年的收支,若是拿去赈災救濟,也能解決百姓不少的困難。
雲疏雨知道孟大人心系黎民,在按下自己手印之前,還是詢問了小皇帝一遍,他是否支持這契約進行?
本以為小皇帝也會有些顧全大局,但是她沒料到,他竟然毫不猶豫點頭,仿佛遲疑一秒都是對雲氏百茶的不尊重。
那邊,杜阡使臣也已經過目了契約,鼓起勇氣準備簽訂。
孟绯煙看向皇帝,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她是臣子,既然君主已經做好決定,就沒有必要質疑。
雲疏雨嘴邊含着微笑,拇指按過印泥後依次按在了幾份契約上,而後,是通明帝的印玺蓋章。
時間是一年,但契約上也沒有寫明是今日便算作一年的頭一日,而是在三個月後,七月初七。
出現了這件大事,杜阡使臣自然也沒有在靈朝多耽擱,而是立刻啟程回了杜阡,說是要向國王禀明此事。
雲疏雨見人從養心殿内離開,背影匆匆,她也連忙行禮,不卑不亢:“陛下耐心等待,一年後,這兩萬兩黃金必然有至少一半的錢充入國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