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你可想清楚了?”
雲疏雨重重點頭,這些還不夠天子法外開恩嗎?
一旁的雲常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直到盧氏默默給他一個确定的眼神,他這才呼出一口氣,放松些許。
“禀陛下,我們想清楚了。”雲疏雨可以肯定,除了她以外,盧氏也是支持這樣做的,而她這樣做的底氣,就來自家人之間的相互托舉。
“不知道這七日間茶水的種類是否有所要求?”是要提供新茶還是哪一種或幾種的茶?
高高坐在殿上的通明帝神思短暫遊走了片刻,連忙道:“役人有功,你們就提供一到三種茶權當犒勞吧!”
通明帝暗自腹诽,他私心不想讓雲氏百茶再次為役人們推出新茶,他還沒喝過呢!但是,為役人們謀好是他的責任,又不能太過敷衍了事。
雲氏免費為京都役人提供七日茶飲的消息不胫而走,幾乎是人傳人,很快就人盡皆知了。
仍然務工于貨集的王貴叔侄聽聞,不禁冷哼一聲,什麼茶,弄得還怪好似的,不喝也罷。
王貴與王旭早已混迹于貨集,此刻拉幫結派起來,和一衆要好的貨役約定不去喝什麼雲氏百茶的茶,他們沾沾自喜起來,看,不是所有人都稀罕那茶的!
因為有了在皇帝面前立下的承諾,雲氏百茶如今在京都各個地方設立了暫時的取茶點。
因為一共設置了六處,又怕鋪子裡忙不過來,雲疏雨和盧氏特意請了人來幫忙,每日結算工錢,而為役人提供的茶,是每日變動一次,三日一個循環,六個地點輪番變動。
天氣冷得凍人,露在外面的雙手一會兒不動就會變得僵硬,面對變化突然的天氣,京都衆人也是随之應變,役人們會多準備一些熱水,不論是在手上捂着,或是喝下去暖暖胃。
而雲氏百茶特意将梅子姜茶、蜂蜜姜茶燒得熱熱的,以免天冷涼掉。
或許是那茶太好喝,也或許是那茶一直是熱的,不論役人什麼時辰來都能喝到熱茶暖身,所以每日取茶點都是人擠人的現象。
看着同伴們一個個得喝上了熱茶,由内而外自然而然地發出喟歎聲,手裡臉前冒着濃濃白氣,貨集貨役羨慕死了,他們!就!不應該!答應!王貴!
現在好了,如今隻有他們幾個喝不上熱茶,手裡的水囊都是自己一早從家中帶來的冷掉了的茶水,一口也不能喝!
哀怨的眼神略過王貴叔侄,侄子王旭裝作沒有看見,不自然地咳了一聲。
這還隻是頭兩日,他們忍住了去取茶點取茶,可是,這種仗義地堅持隻維持了幾日,終于,有人忍不住了。
王貴看着陸陸續續違背信言的同伴,氣得無語又怒其不争,反正,他是不會去的,不就是喝冷掉的茶嘛,過了這幾日,那些去喝熱茶的人還是得乖乖喝冷掉的!
王貴張着嘴,吸了一口水囊裡的茶水,放在嘴裡慢慢捂熱。
正是這時,王貴叔侄聽見遠處有吵嚷的聲音,這個時辰,已經是貨役歇息的點,身為才上任不久的貨集總管,王貴有義務讓他們保持安靜。
于是把手上的水囊交給侄子王旭,自己走去了那堆得高高的貨物後頭,他倒要看看他們都在喊叫什麼。
随着視線的轉變,王貴逐漸看清了那邊——
貨集的役人們齊刷刷圍着,瞧着很是熱情,不知道在幹什麼。
“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時辰?啊?”王貴走近,大聲斥責,也是這時才看清那被役人們包圍的人,竟然是手捧熱茶的武莊!
“你怎麼在這?”王貴訝異了一刹,神色古怪地打量着他。
一段時間不見,武莊已然由最初的黝黑變成了古銅色,就連他全身的衣裳也可以一眼看清品質,比他們自個兒身上穿着的搬貨粗布衫要強不少。
幾乎可以說,從頭到腳,武莊都與曾經俨然不同了起來,不像是記憶中那隻會靠蠻力在熾熱的大太陽下搬運貨物的人。
看見是他,武莊冷哼一聲,不搭理,而是為貨集的人送茶——
“諸位這茶放在哪裡好呢?”
他的話得到了衆人的回應,“這邊這邊……”他們一個個的又争又搶,想為他引路。
下一刻,王貴被手舞足蹈的貨役們頂撞開,這才給武莊留出一條幹淨的道路,侄子王旭聽見動靜,也過來湊熱鬧,王貴臉色難看,瞧瞧他們這一個個的狗腿子模樣!丢人!
武莊将自己負責運輸來的茶放下,又一一介紹了一番,得到大家的追捧,自然是心情愉悅。
最主要的,是他看見王貴叔侄那菜色的臉龐,他就更加心情舒暢了!
“喂,你别得意!不過就是喝那麼幾日茶,過了這陣子,瞧還有誰願意喝!”王貴不服氣地在一旁陰陽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