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常不疑有他，笑呵呵地上前去了，等回來時，手上拿了兩隻，一隻是給雲疏雨的，另一個是給盧氏的。

看見那大個兒的、紅通通的糖葫蘆山楂，盧氏嘴裡泛酸，連忙擺手：“不要不要——”

可雲常示意她拿着，自己特意挑的糖多的。

而雲疏雨從他手上接過糖葫蘆就立刻放入口中，自己可真是饞這個了。一口咬下去，酥脆的糖皮裹着綿軟的山楂，入口即化。

而雲常看見她們母女在啃着山楂，一個吃的美滋滋，一個酸得直皺眉，他笑容不減，在想一起去吃些什麼當做晚飯。

他蹒跚的腳步走在最前面，雲疏雨想起當初自己還說要幫他治腿，輕快的眼神多了一抹失落，不知道這一天還有多久。

人群之中人來人往，雲常在前面一驚訝，“咱們去吃豆腐腦吧！”

他看見不遠處有一家豆腐腦攤子，就靠近牆角，還有座位可以坐着吃，此刻空氣中除了吆喝聲，還有豆腐的熱香氣。

一家口味都相似，盧氏點頭，那就去吃豆腐腦好了，雲疏雨一連吃了三四顆山楂，極度開胃，不光在豆腐腦攤前喝了整整一碗，還去買了半份嗆面。

整個人吃得飽飽，幾乎連路都走不動了。

喧熱的大街上，賀巧巧好不容易從府上跑了出來，此刻正在邊大快朵頤邊挑選夜光下的胭脂水粉。

她手上一隻烤到冒油的大雞腿，散發着噴香的氣息，胭脂商販狠狠咽了口唾沫，心想這是哪家的小姐跑出來玩兒，也不藏着點兒。

正常人家是吃不起這樣一隻烤到冒油的大雞腿的，何況她胸前還大喇喇挂着一把金鎖。

“我要這盒，還有這盒！都包起來。”賀巧巧又大口咬下雞腿肉，心滿意足起來。

還好她機靈，被她今日尋了機會出來，不然自己都要被悶壞了，閨房裡哪有這外面自在好玩啊！

小販把她說的那幾盒胭脂水粉打包，恭恭敬敬遞過去，口中還說道下次再來，兩隻交換的手便被一股力量沖撞——

“啊——？”賀巧巧被人一撞，當下還以為是自家奴仆來抓她的，一個激靈才看清，原來不是。

眼前多了個倉惶的女人，她眼中帶着焦急無助，衣服是再普通不過的素色衣衫，一邊和她道歉一邊扭頭後看，想要逃跑。

賀巧巧不由自主地一把拉住了她，當下她也沒有什麼想法，就是抓了罷了，“你、你跑什麼？”

或許是她與生自來的大小姐嬌貴氣勢，讓章娘子一瑟縮，她很怕自己被人送回去，一時驚恐地重複：“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察覺到眼前的女人急切想要掙脫，賀巧巧奇怪極了，“嗳，你别怕，我不為難你。”

借着胭脂小販攤鋪的燈籠光，她們這才看清看清彼此，那個擒拿住自己的，面龐嬌嫩，飽滿的櫻唇在月色下如同湘江的水面，時而平靜時而洶湧，她的杏眼緊盯住自己，愈發讓章娘子無地自容。

在賀巧巧眼中，這個沖撞了自己的女人眼角眉梢有着細紋，眸子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的雙眼，透過她的衣袖，依稀可以分辨她纖瘦嶙峋。

世界上怎麼會有人這副模樣，這一念頭的的确确是出現在了賀巧巧腦海。

“我……”章娘子欲言又止，鼻子間嗅到一絲饞人的香氣，不自覺地，她就目光自動鎖定了對方另一隻手上的雞腿。

兩天沒吃飽飯的肚子咕噜咕噜響了起來，聽見動靜，賀巧巧疑惑，是她的肚子在叫？她想吃自己的雞腿？

“我……”章娘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原本她偷跑的過程中太過恐慌，一直沒有感覺到饑餓，可是現在被這香氣吸引，肚子狂叫得厲害。

“給你。”賀巧巧木讷地把自己吃剩下一半的雞腿拿給她，剛反應過來自己這樣太過無禮，想要找補，就見那個女人慌忙接過，大口啃了起來。

誰也沒有料到，她一邊啃着雞腿，一邊眼睛亂射，見到沒有自己懼怕的人，就躲到了一邊黑暗中蹲着吃。

賀巧巧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當即，小販的胭脂她也不打算要了，而是也偷偷跟着那個怪異的女人，躲在了一旁。

待她吃過雞腿暫且飽腹後，賀巧巧終于問出聲，“要不要我再買點什麼來？”

女人驚慌地搖搖頭，見此，她又問：“你為什麼會這樣啊？”

章娘子聽見，似乎也陷入了回憶，是啊，短短半個月，她怎麼會成這樣？

說到底，還是怪那些豺狼虎豹似的人，自己已經死過的丈夫的那個舅公，竟說要讓自己做他的續弦，而且，她婆母也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