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疏雨把空茶壺放在了廚竈上,來到他們身邊,這才聽清,他們是在暢談接下來的茶鋪經營計劃。
“你去哪了?怎麼一消失就消失了個沒影兒?”盧氏問她。
他們夫妻二人如今還不知道她又新研究了一款茶,雲疏雨打了個啞謎,“先不能說。”
盧氏失笑,有什麼秘密不能說的?
“咱們的栀子茶已經售罄?倒是真快。”雲疏雨念叨一句。
“可不是,客人一上來,不到一個時辰,十杯就都賣完了!”盧氏大聲說道,她也沒想到這栀子綠茶這麼好賣。
“對了,你剛剛不在,不知道客人們為了這茶,幾乎是吵了起來。”盧氏扶額。
雲疏雨一聽,奇怪起來。雲常搖搖頭:“是說預定一事。”
經雲常的叙述,雲疏雨明白了,她笑道:“爹娘,看着你們倒還挺為難的,不過這的确是好事。”
既然茶客們會因為預定的事情吵了起來,那就說明她家的栀子綠茶還是很受歡迎的。
“所以,要不要讓他們預定啊?”盧氏問道。
“不,就是當天購買,一人一杯。”
雲疏雨要讓她家的栀子綠茶被更多的人嘗到,這樣她家的顧客才會越來越多。
聽見她的解釋,雲常和盧氏恍然大悟,倒是他們不會做生意了。
一家三口就着如今的情形,在讨論着接下來的生意計劃,就聽見外頭一陣動靜——
雲疏雨給他們眼神,示意自己出去看看。
果然她剛剛在裡頭,就聽見了外頭的牛叫聲,一出來果真看見一個鶴發蒼蒼的老頭癱坐在她家茶鋪門口。
一旁應該是老者馴養的牛,此刻因為他坐在地上而急得直喘鼻息、步伐急躁。
雲疏雨上前把他扶起,柔聲詢問:“您是哪裡不舒服?”
這麼熱的天,他怕不是中暑了吧?她猜測。
老者緩慢搖頭,“不妨事……我歇歇就好,歇歇就好。”
他剛剛的确感受到頭暈眼花,從牛車上下來沒站住,就癱坐在地上了。
老人被雲疏雨扶着,重新坐在了牛車旁,他額上冒出了虛汗,在這大熱天之下隻能掀起衣擺,随意地擦了擦。
他姓蒙,是個牛車車夫,整日裡拉着人從這個村到那個縣,跑來跑去地掙錢。
今天或許是趕巧了,要拉的乘客很多,幾波都撞在一起,于是他一連拉了幾趟,日頭又大,這才感到不适起來。
老人坐在牛車旁,似乎是為了緩解心中的不安,便四處瞅了起來。
他沒注意到,剛剛消失在自己身邊的姑娘進了茶鋪又重新出現——
“喝杯涼茶吧。”
雲疏雨倒的是已經涼下來的茶水,看老者這副模樣應該是剛剛中暑,還是得休息休息才行。
蒙爺爺意外地轉了過頭來,幾乎是千恩萬謝地把茶水接來喝,“多謝了姑娘!你可真是心善。”
蒙爺爺啜飲着清涼的茶水,隻覺得好受多了,連面容也舒馳下來。
待他緩過來些,雲疏雨和他聊了起來,才知道他也是她們一個村裡的,隻不過兩家住的實在遠,一個東頭一個西頭,所以可能隻是打過幾次照面。
“您進來坐坐吧!”她邀請他進茶鋪。
隻不過蒙爺爺怕影響她家的生意,直擺手拒絕,直到雲疏雨說現在裡頭沒人,他才松了态度。
“把牛拴起來也讓它歇歇吧!”剛剛那牛看主人倒地,也是急得不行,想來,蒙爺爺肯定平日裡待它也極好,牛通人性,才會在他身體不适時表現得像人一樣。
把蒙爺爺帶了進來,盧氏和雲常眼中閃過一絲奇怪,這才迎了上來。
“這位是?”
還别說,他們對他有點眼熟,卻又的确不識。
“這是蒙爺爺,也是咱們村的,隻是平常我們沒見過罷了。”雲疏雨解釋道。
盧氏臉上頓時多了笑容,這也真巧,明明是一個村的,他們竟然彼此互相不認識?
請他在條凳上坐下,雲常一拍手,他想起來了!
“您是蒙叔?”他喜極,眼中還多了淚花——
蒙雁就是當年,他被馬兒撞到後幫助過他的人!
那時,馬兒撞過他後不知去向,還是有人借了他家的牛拉雲常去的醫館大夫那呢!
想到這麼久遠的事情,雲常失聲痛哭,這麼多年了,他自從腿瘸後,就不曾怎樣外出,故而連自己的恩人他也沒有親自道過謝。
“好孩子,不必言謝,”蒙雁扶住他雙臂,眼中也是淚光閃爍,“就算當時被撞傷的不是你,我也會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