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意怎會不知焱王才是貪污案的主謀,以及焱王與衛慎衛國公的舊怨,她含糊其辭道:“焱王誰不知道,陛下的叔父嘛。”
許知意的心虛自然逃不過衛慎銳利的目光:“船底漏水處有人為切割的痕迹,民間的兵器,段然無法造成如此平滑的缺口,隻有官府配備的橫刀才如此鋒利。”
“想在這個節骨眼殺我之人,隻可能與貪污案有關。”
許知意的腦子轉得飛快:能配備橫刀登上海船之人,隻可能是揚州知府的手下,而揚州知府無緣無故不可能暗殺衛慎,也沒有膽子暗殺衛慎,隻可能是貪污案背後的主使——焱王,隻有焱王才能調動揚州知府,也隻有焱王,這麼不把人命當命!
衛慎閉上雙眼,腦中一片血色,父母慘死的畫面就在眼前,這些年來殺過的人似乎全都湧了上來,他們叫嚣着,哭喊着,最後,滔天的巨浪掀翻了海上那艘孤零零的小船。
“是我害了他們,若不是我,海船上的人,不會遭此橫禍,你也不會流落在此處。”
他聲音微微顫抖:“是我害了你們。”
許知意聞言,定睛直視着衛慎:“如何是你害了他們?”
“害了他們,害了我之人,分明是那狠毒的焱王和貪财的揚州知府,與你何幹?!”
衛慎眼前,許知意端坐于火堆之前,柔弱的身軀似乎蘊含着巨大的能量,她唇齒微張,吐出的言語如石破天驚,直直砸向衛慎的心頭。
“我先時,便聽過你的傳聞,你為父母查明冤案,可稱孝子。”
“你受皇帝驅使,除奸佞,懲罪臣,可稱忠臣。”
“你為百姓查明貪污案,還他們一個太平盛世,可稱的上是國之棟梁。”
許知意從不認為衛慎是個反派,他雖喜怒無常,但做的都是為國為民的好事,這樣的人,怎能忍心看着他被自己的心魔拖死。
“你,”許知意靠近衛慎,迫使他的眼睛隻能看向她:“不該死,貪污案還未了結,那些人正踏着百姓的骨血醉生夢死。”
“你要拿起你手中的那把刀,對準那些貪贓枉法之人,而不是你自己。”
衛慎慌亂收回目光,他握緊手中刀柄,冷言道:“不過都是些空話,世人皆知,我衛慎,是鷹犬,是走狗。”
他嘴唇輕顫,還想再說些什麼,最終,像是從嗓子裡憋出一句話來:“不過,還要多謝你救我。”
許知意都習慣了衛慎這性子,隻微笑着撇過頭去,又遞上那條烤魚,她知道,衛慎不會再尋死了。
風輕輕吹,吹散了天邊烏雲,皎潔的月光從烏雲縫隙中露出,看來,今晚有個好天氣。
許知意吃完烤魚,解決了衛慎尋死的難題,隻覺得精神抖擻,毫無睡意。
突然她一拍腦門,拿起放在一旁的金絲繡袋:“衛指揮使,我在你暈倒時拿了你身上的繡袋,在裡面找到了個火折子,未經你允許我便……”
許知意話還沒說完,便聽衛慎言:“我知道,你拿走繡袋時我有意識,便算是經過了我的同意,不要緊的。”
“那便多謝衛指揮使了,不過你這繡袋還真是精巧,那般洶湧的海水都未能将裡面的物品浸濕,還真是好用……”
等等,許知意隻顧滔滔不絕,現在好像意識到了點什麼:“那敢問衛指揮使何時失去的意識?”
衛慎嘴角微微抽搐:“在你幫我固定傷腿之後。”
“啊——”許知意心中哀嚎,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那我扇了他一巴掌時,他不會也有意識吧。”
許知意試探看向衛慎,隻見他摸着臉意味深長的撇了她一眼,便扭過身去,不再言語。
許知意雙腿一登,靈魂出竅:“完了,好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