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蒙蒙,小院前的楓樹竟比往日更加嬌豔,樹枝在風中搖擺,紅色的楓葉給這個小院平添了一縷芳華。
小院一如既往的寂靜,今夜的風和柔,團團霧氣如貼地飛行的雲朵。燭光搖曳的茅屋内。
阮棠望向正在擦拭寶劍的李泰啟,心中不由泛起一些說不清的情愫。不知不覺,兩人已經在漁村呆了許多日子。她在這位失憶的王爺身上,發現了不少以前所不知道的優點。
阮棠面色柔和的看着他,那溫柔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一切,再落到遙遠的遙遠的天際邊。
據她觀察,這位翩翩公子,幾乎沒有缺點。除了長相俊逸,身高體健外。幾乎不貪美色、不愛享受。并且正直仁義。
以前高冷孤傲、放蕩不羁的那個穆親王。随着兩人相處,時光流逝間已經漸漸模糊。而面前這位熟悉的李泰啟,卻是禁欲沉穩的正人君子。
有時候她會問自己,現在的兩人的生活狀态,就是自己要的自由嗎?“阮姑娘,我想不起之前的事情了。你知道我失憶前的事嗎?”
“欸,這個嘛……”她不敢說,她萬一說‘你是王爺……’那以後她就是奴才,平添一個主子要伺候。
而且,萬一隔牆有耳。讓人聽去了,她和李泰啟兩個人的小命就要交代到這了。于是她唇角微彎道:“你是……李泰啟呀!”
為了掩人耳目,防止張财主再次滋擾。
應了漁寨‘女子十六必須出閣’的規矩。阮棠和李泰啟辦了一個草率的婚禮。阮棠對婚禮有過無數次幻想,但她沒想過會在沒有親人祝福下成親。而且是假成親。
失憶的李泰啟也反對這門親事。“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這隻是權宜之計,你我都不必當真。”阮棠道。李泰啟隻好點點頭聽從安排。
婚禮當天,阮棠早早就被抓起來梳妝打扮。兩個梳頭婆子走了進來,笑盈盈的給新娘子問好。
然後打開妝奁盒,挑了一把黃楊桃木雕花梳子。蔡姐接過梳子,由上往下輕柔的給阮棠梳頭。
這原本是母親要做的環節,蔡姐沒有兒女,她早吧阮棠當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
阮棠望着銅鏡中自己的臉,贊歎古代少女肌膚竟是如此之嬌嫩。
梳頭婆子拿着靶鏡在阮棠身後左照右晃,變換角度把腦後發式反射到台鏡裡,讓阮棠看發式。
鏡中頭發挽得緊緊紮紮,梳得整整齊齊。阮棠點點頭:“挺好的。”
梳頭婆子又去拿了描金退光的首飾匣過來。樣式精美的鳳冠珠翠滿滿一匣子。鍍金發钗鑲嵌仿造珠寶,仿造的紅珊瑚、蜜蠟、珍珠、玳瑁等等。數不勝數,紅燭下閃爍絢麗奪目流光。
像這樣的匣子還有幾個,分别有步搖、耳環、發簪、戒指等等。不過都不是真金白銀。
漁寨不缺富豪,富貴人家置辦的才是真金白銀。
而普通人家都是在梳頭婆子這租的仿制首飾。
阮棠目光停留在一副仿制珊瑚珍珠耳墜上。耳墜以仿制的紅珊瑚蓮子珠以及珊瑚米珠組成,點翠珍珠裝飾,看上去,倒也精緻喜慶,外觀上不輸真品幾分。
梳妝好後,銅鏡前,她堪堪側過半身,看自己約莫十七八歲。肌膚嬌嫩,烏發如瀑,岚煙般滑落腰際,擡眸時映出一張嬌慵神色,端的是芳菲妩媚,雪膚麗貌,合身上下并無冗餘綴飾,卻瞧着浮翠流丹,恍若臨凡仙子。
身邊的梳頭婆子,也生得清秀,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身穿青色袒領襦衣,深色襦裙。腰間打着如意結。像電視劇裡的婢女打扮。
再看婚房陳設,簡單幾個家具,舊的木格子窗,糊了鴛鴦戲水彩繪圖案的窗紙,破舊但幹淨的青色大塊地磚,雖簡陋,倒也清爽利落。
忽聞屋外有人聲,阮棠從房中走出去。外間是間堂屋,堂屋空間不大。大門上挂着竹簾,因為婚禮特意添置的竹簾。竹簾上紫瘢點點。好像是湘妃竹竹簾,透過竹簾可以看到外面的院落。
外面院子割了蘆葦,種上了冬季開的蝴蝶蘭,滿院的蝴蝶蘭花正盛開。空氣中花香滿溢。
有婆子陸續端飯菜進來。
天氣尚好,賓客在院子裡用餐。院中之開了兩桌,宴請了幾位平日關系要好的村民。
喜宴很精緻。手繪骨瓷,各種小蝶小碗。幾顆青翠欲滴的白菜,一疊雙面煎黃的紅燒黃花魚、螃蟹、香酥鳗魚、等等,每人面前都裝了一碗,潔白如玉顆粒分明的白米飯。飯菜香氣四溢。
新婚之夜,兩人拜堂後。送走鬧洞房的村民,阮棠轉身回屋。
阮棠擡眼望着眼前這位熟悉的李泰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