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啟今日穿得很暖,裡頭是貼身的品月色棉衫,外罩一件純黑熊皮大氅。大氅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阮棠把熊皮大氅清洗幹淨後,在太陽低下曬幹再香薰過了。自他墜入懸崖後,身上隻有這件大氅能穿。棉衫與鞋襪都是阮棠在油燈下熬了好幾個夜,一針一線新縫制的。
茅屋很安靜,院子裡是滴滴答答的融雪聲。
前幾日又下了幾場雪,水滴順着茅草往下滑。窗外的景物,如靜止的水墨畫。他肩上的傷早已愈合,但是遇到這樣的陰雨天,肩胛舊傷從骨縫裡透着刺骨的痛。
阮棠掃了一眼痛得眉毛緊蹙的李泰啟,招呼他坐到火爐邊。她在這個漁寨沒有再叫過他王爺。他們須時刻警惕,隐姓埋名。
李泰啟順着她的意思坐到了暖爐邊。阮棠取下頭繩,将兩個袖子固定。伸手解開李泰啟大氅領扣,小心翻開棉衫。
李泰啟肩胛并沒有腫脹,那就是陰雨天氣發傷導緻的疼痛。
米缸中隻剩的一升米。阮棠将米先在鐵鍋中炒熱,再将溫熱的大米裝入棉布袋。
她伸手試探溫度。随即将溫熱的米袋敷在李泰啟肩上。米袋涼了再加熱,反複熱敷了一盞茶功夫。
“李泰啟,我再幫你按摩按摩。”
“按摩?什麼邪門歪道之術?”
“就是幫你揉揉肩。”
阮棠注意力在雙手上,她按在他的肩胛處,一圈一圈的手掌揉着。小心的拿捏力度。
門外的光線很亮,光通過門縫聚攏,再透進來。淡淡的照在李泰啟肩上。
“李泰啟,明日雪融化了,我和蔡姐去采藥。”
“采藥?”李泰啟一怔。
“嗯,家裡沒米下鍋了,采了藥,拿到市集換些銀兩回來。”
李泰啟掃了一眼空空的米缸,一時沉默。
翌日晨起,天氣晴朗,天空萬裡無雲。原本潮濕的地面被夜風吹幹。
朝陽透亮,照耀得小院花草樹木格外動情。清風拂面,風混合了草和綠植的的清新,再有寡淡的泥土芬芳。
李泰啟靜靜的縮在床上,聽見阮棠起床的響動,揉了揉眼。肩上的舊傷已經不不痛了。
“李泰啟,廚房裡有紅薯粥,你多少喝點吧,我上山采藥去了。”
茅草院子,兩人的家。馬上沒米下鍋了。
饑荒幾日,兩人的指甲、皮膚都要黯淡了。
阮棠出門後李泰啟端了一碗紅薯粥,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獨自喝起來。
紅薯粥熬到恰到好處。李泰啟喝了一碗胃裡暖和多了。
忽聞屋外有貨郎的叫賣聲,李泰啟想着閑來無事到漁寨的街上走走。李泰啟跨過門檻,一盞茶功夫便來到熱鬧的街道。
這漁寨的街道,石塊鋪成的街道寬闊平整。道路兩旁的楓樹高大,荷擔騎驢的人們,或是悠閑或是匆忙,滿是人間煙火氣。
李泰啟背着手,邁着闊步在街上悠閑的逛着。已經中午時分,肚子已經餓得不行。
擡頭望見一個牌匾——“春風飯館”,李泰啟邁步走進去。
“客官,想吃點什麼?”老闆娘上來招呼客人,遞給李泰啟菜單。這是位肥胖的中年女人。
菜單上有烤肉、蟹肉和風味餃子等。李泰啟點了蟹肉和炸魚等等,還有海鮮湯配米飯。
“呦——!客官,一個人點這麼多?要不每一樣都來小份的?适當調整分量不浪費。”
“嗯!李泰啟同意了。
很快,海鮮湯配米飯端了上來。
李泰啟一看,頓時驚住了。他從未見過用這麼大碗盛海鮮湯的,湯裡漂浮着香蔥和魚卷,香氣撲鼻。他喝了一口,香濃美味,一股暖流瞬間流遍全身。
接着,蟹肉和炸魚也上了桌。魚炸得金黃,外脆裡嫩,蘸上醬更是美味無比,别有一番風味。
吃着吃着,李泰啟看到對面一位顧客在海鮮湯裡撒了很多辣椒粉和香醋,他也學着樣子往湯裡撒了些,果然更加刺激美味。
春風飯館店裡生意火爆,不時有客人進來直接上了二樓的包間。李泰啟熱火朝天地吃着,接下來上桌的是腌鲱魚、鹽漬海膽和烤茄子。
腌飛魚腌得透徹,味道獨特;鹽漬海膽鮮甜細膩,辣椒醬用酒曲發酵,獨特的風味特别适合下酒。
烤茄子配上煎魚和生姜,軟爛鮮香,是絕佳的下酒菜。李泰啟吃得贊不絕口。
冬日裡,一碗熱湯、一頓美食,就能讓人感到溫暖和滿足。李泰啟享受着美食帶來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