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晃就是半個月過去了。
月桃不愧是年輕,身體底子好,休養了這麼些時日,背後的傷竟已好了大半。
新肉長出來了,外皮也結了痂,也無需頻繁地清理換藥了,隻不過,盡管姜洵為她斟酌用藥,她後背留下疤痕這事是免不了的了。
月桃這裡無需日日照料,岑溪的燎泡也好得差不多了,姜洵便向岑溪請辭下山去了。在千機閣待了這麼久,山下的醫館裡早有百姓排着隊等她回來瞧病。
月桃倒真是個停不下來的性子,傷口見好了,她就嚷嚷着要出來伺候岑溪,她傷還沒完全好,岑溪哪裡忍心讓她操勞,但又不能一直将她按在房中不讓她出來,隻好答應讓她時常到外頭走走,做些松活事。
但是春妍這丫頭好似又病了,突然告假就一直躲在房裡不出來了,看在這半個月裡,她忙前忙後一刻未停的份上,岑溪量她也是累了,索性就由着她去了。
陸廷淵偶爾來一回,但也不久坐,送點吃的玩的又走了。
他自然也想能多陪陪岑溪,但奈何時至六月,千機閣也躲不開召開年中總結會議的套路,各把頭要向上級,也就是陸廷淵和闫賦升等人彙報,複盤下上半年的成就和不足。
此事陸廷淵倒是不惱,畢竟這是他作為閣主年年都要做的正事。
上一次他略施小計,使得西戎、北翟“狗咬狗”,為争兩國邊界的鹽礦打得不可開交,以至于兩國都争先恐後從大瑜邊境撤兵,隻為将鹽礦占為己有。
這兩國之間的聯盟崩塌,連一直在其中拱火,而後又隔岸觀火的南晉也束手無策。
這一事迹果然讓閣中衆人對他的辦事能力和辦事效率有了明顯的改觀。
不過,更讓他頭疼的事也随之而來。
張太傅在吃了一次甜頭後,來得更勤了,三天兩頭的從中州趕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這裡上朝呢。
不過他問的倒也不是什麼治國理政之法,也不涉及周邊國家的内幕,都是一些關于農商之類的策子,甚至還要陸廷淵找人來舉辦一場儀式,為幹旱的康州求雨。
他明目張膽的打着為民造福的旗号來千機閣,陸廷淵也不好不見,而且他每次來都會帶一些稀有的玩意兒,這些東西陸廷淵自己是不感興趣的,但他還是收下了,然後一股腦全往清槐院送去了。
跟先前一樣,岑溪收他的禮物也就是頭三回收了個新鮮,後來也就是看一眼然後叫丫頭們收起來了。
陸廷淵有正事要做,不能陪她吃飯聊天,确實讓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但是一想到這小子認真起來還是挺有本事的,她又覺得自己不能太過自私,還是得讓他鍛煉起來。
雖說最終目标是幫他卸下千機閣這個千斤重擔,但是千機閣隻能在他手裡解散,如若在那之前被其他人竊了位子,還指不定要怎麼對付他們兩個,還談什麼“安穩退休”。
陸廷淵最近心裡挺愧疚,總覺得自己薄待了岑溪,聯想到之前她總往廚房跑,日日要去做米糕,甚至走水那日也是為了做米糕,還以為是她饞這一口。
先前的廚房已經被燒得隻剩下架子了,重建又得要數月,擔心岑溪嘴饞,所以陸廷淵近日便吩咐廚房衆人,要他們多給岑溪準備一些時令點心。
伍大廚聽着自家閣主的囑咐,看着就在原來院子裡臨時搭起的棚子,隻能苦笑——閣主對這位姑娘還真是不一般,廚房燒成了這樣一句責怪沒有,反而還要他們在這麼艱苦的條件下,在保障閣中上下百十來人飲食的前提下,多給那位做些精緻可口的點心,這還真是……教人開眼了!
伍大廚那邊苦惱得很,岑溪這邊也好不到哪去,為了表示領情,陸廷淵差人送來的飯菜和點心,岑溪基本上頓頓都吃完了,但是吧,這吃多了,也容易積食。
姜洵不在,這點小問題,岑溪也懶得麻煩閣中的醫士,所以就自己一個人團着這院子裡走動着轉圈消食。
這天,她才剛在院子裡轉了兩圈,廚房丫頭又提溜着食盒過來了,一進門就興奮地說:“姑娘,今日這可是好東西,您可要好好嘗嘗!”
岑溪停下腳步,見那小丫頭朝自己走過來,趕忙揮手道:“無需勞煩你過來了,你且放到那樹底下的桌上便是。”